第100章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沈昭缨让他的头更加贴近颈侧,心疼不已:“我从小便不知亲生父母是谁,但师父就如我的阿娘一般,我理解你的痛苦,也想为江越两家找出真凶。”
  他头疼得厉害,心中升起一股惧意:“我…、不是越鹤青,为什么……”
  沈昭缨见他说得奇怪,试探地唤了一下:“云鹤?是你吗?”
  他眼睛充血,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破土而出:“我不是他,我不是!”
  “可是我好疼啊,嘤嘤,我一想到他们的音容笑貌,我就恨不得毁灭一切。我不明白……”
  “你没发现你的性子早就变了吗?在石桥村时,你温和守礼,绝不会做一些事。但你如今越来越与,”
  她停顿了一下,选择沿用以前的称呼,
  “与鹤青相似了。以前你们更多是容貌相似,现在你们就算同时站我面前,我恐怕也不能分清了。云鹤,你本就是他从身体剥离出来的情丝,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你留了下来。但你们仍在不断融合,你们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沈昭缨与他们相处的时日不短,是最了解他们之人。更别提记忆回归后,她更是确定两人是一个魂魄。
  “我为你吹奏一曲吧。”
  她随手摘下一片梧桐叶,放至唇边,悠扬的曲调蔓延而开。
  “你还记得。”
  那是在魔域他不得安枕时,她日夜为他吹奏的曲子。
  沈昭缨怜惜地捂住他的眼睛,温柔地说:“睡一觉吧,别想那么多了。”
  快至夏日了,吹来的风夹杂着热意,蝉鸣声声,未闻人声,他在这宁静的夜晚醒来。
  少女垂着头,似乎快要睡着了。
  他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枕在少女的膝上,因他的身量过长,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他不适地挪动了一下。
  没想到沈昭缨立马睁开眼睛,询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那么脆弱,你把我当什么了。”他羞赧不已,低低地说,“嘤嘤,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说得对,沈云鹤和越鹤青不应当分开来看待,我只是接受不了,那时没陪在你身边。”
  也许是同心契给了他一点安全感,他不再那么患得患失,不自觉带点撒娇:
  “我还总是让你烦恼,你明明有那么多事做,还要来照顾我的心情。”
  “长大了?”她失笑。
  他又不高兴了:“我不小,也能照顾你。”
  “好。”她显然没放在心上,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对于江越两家之灾,我有一个猜测。”
  “十年前我看见各大门派长老用人做药引,却说这是为了封印裂隙。我们被迫跳入裂隙,见识到了邪魔是什么样子,那时我就觉得很奇怪。”
  她不是没见过真正的魔杀戮起来是什么样,不少魔都死于她的剑下,那些邪魔虽然力量强大,却不像天生地长而成,反倒像……
  鹤青:“你怀疑它们是人造的而非自然长成?”
  这个猜测骇人听闻,她一直不敢同旁人提起,谁会故意造出大量邪魔,又将其封印起来?
  “若是人造的,凭一己之力是做不成的,定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才能让他们联手欺骗世人。”
  沈昭缨信誓旦旦地说完,又忧愁道:
  “你可觉得我说得这些太过荒谬?毕竟也只是猜测,并没实证。”
  他毫不犹豫:“我相信你。”
  “那我们接下来……”
  腰间的传音符突然闪烁,知韫焦急的声音响起:“师姐,你快回来,师父出事了!”
  第43章 病重
  医修来来往往地进出天清峰, 沈昭缨面色难看,抱剑站在一旁。
  知韫和里头看诊的医修商议完,才踏出门槛。
  她问:“我走之前还好好的, 师父这是怎么了?”
  “当时我正跟师父闲聊,她突然间晕过去, 我和几位师姐联合诊断, 发现......”
  知韫垂下头, 似是不忍继续说, “师父内里空虚,灵脉於堵, 怕是......不久于人世了。”
  “你再说一遍!”
  若不是眼前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师妹, 沈昭缨已经要拔剑了。
  她不可置信,几月前师父看着还神采奕奕,怎会一下就病入膏肓。
  “我已让师父服下一枚丹药,可以清醒一个时辰, 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知韫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悲哀, 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她踏进房门,鼻翼翕动, 空气里满是苦涩的药味。
  沈昭缨摸了一下床头的头, 蹙眉:“药都凉了,您怎么不让人进来换?”
  江时筠尝试坐起来,牵扯到胸腔瞬间发出猛烈的咳嗽,她气若游丝,身躯消瘦了一大半。
  “别费这功夫了。”
  她以帕掩口, 推开少女想要搀扶的手,咳声不断,手中的帕子全是血丝:
  “我的时日不多了, 在我死前,我还有几点要交代你。”
  “我不想听!”沈昭缨情绪激动地打断她的话,眼眶微红,“到底是怎么了?是有人想害您吗?您说是谁,我这就去杀了它。”
  “是我一直突破不了境界,大限将至。修者也无法长存于世间,永生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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