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闻澈似乎看出了岑令溪有心事,于是问道:“怎么了?是这粥不合胃口吗?”
  若是说不合胃口,他也许明天要惩处宅中的下人,想到这里,岑令溪轻轻摇头,说:“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闻澈便将碗搁到一边的桌子上,取出手帕,细致地替岑令溪拭去唇角上沾上的水渍,“困了就算了,睡吧。”
  岑令溪蹙了蹙眉,她总觉得今夜的闻澈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只得先上榻侧身睡下。
  闻澈也解开自己的腰带,将外衫褪下,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看见她躲在被子里,肩头瑟缩了下,闻澈笑着道:“我只是抱着你睡一会儿,我会自己解决,放心。”
  此话一出,岑令溪也不好再拒绝,毕竟本来闻澈也会每日环着她的腰睡觉,遂点了点头。
  闻澈俯下身来,用指节轻轻刮蹭了一下她的鼻骨,道:“安心睡吧。”
  岑令溪轻轻应出一声“好。”
  虽然她一直挺不明白闻澈在这方面是怎么想的,说他对自己没想法,但温香软玉在怀,除了今晚,他却能八风不动,但分明他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令自己窒息的境况。
  她却觉得眼皮子分外沉,身后那人绵长平静的呼吸更是让她发困,想着想着,便失去了意识。
  在听到岑令溪均匀的呼吸声后,闻澈轻轻在她耳边唤了两声令溪。
  但怀中人没有任何反应。
  闻澈这才笑了笑,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没有关系,明天你一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在她的唇角落下了一吻。
  很浅,一触即分。
  这是闻澈第一次感到安心。
  翌日,岑令溪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一个陌生男子躺在自己身侧,衣领半开着,手肘撑着床榻,手腕支着头,笑着看着她。
  她的神识在一瞬间清醒过来,匆匆往后拥着被子往里靠了靠,但在看到身侧的男子身上还穿着洁白的亵衣,她耳垂一红,又将被子往出一丢,眼神慌忙地躲避着,良久,才勉强压住自己的心跳,抬起眼,试探着问了男子一句:“你是谁?是我什么什么人?这里又是哪?”
  男子眸中尽是惊愕,张了张唇,问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岑令溪眨了眨眼,只是眼前的人看起来和她很熟悉,她又问了句:“不记得什么?”
  男子眼中的惊讶在听到她这一句的时候,瞬间变成了神伤,轻声呢喃了句:“果然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岑令溪心中更加疑惑。
  男子却抬起眼来,重新看向她,说:“不记得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会一点一点想起来的。”
  说着想伸手触碰她的手。
  岑令溪才刚刚醒来,还是对眼前的男子有些戒备在的,迅速缩回了手,让男子的手就空在一边。
  男子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扯唇一笑,像是并未在意她方才的动作。
  而后启唇道:“你叫岑令溪,是岳父岳母的独女,只可惜岳母早逝,岳父……在去年的时候调到了江南路做转运使,是个肥差,不用担心。”
  岑令溪静静地听他说着,还是没有放下警惕,继续问道:“那你又是谁?”
  男子弯了弯眼睛,露出一抹很是温柔地笑意,“我叫闻澈,是你的夫婿,今年是我们成婚的第六年,我曾是岳父的下属,承蒙岳父肯割爱,你十七岁那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你入门,此后于宅中掌管中馈,我得岳父提携,一路青云直上,是如今天子的太傅。”
  岑令溪听着点了点头,问道:“所以,主君,妾是怎么失忆的?”
  岑令溪看着闻澈柔和的眼神,稍稍放下了戒心。
  闻澈继续耐心地和她解释:“这事情怨我,我们前几日去城外踏青,被我的政敌盯上了,你的头部受了重伤,是我没保护好你,回来请太医看过后,太医说性命无碍,只是要昏沉几日,可能会失去此前的一部分比较重要的记忆,我原本以为,事情应该不会到那一步,但还是,唉。”
  闻澈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岑令溪看到他这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妾还说怎么头有些疼呢,多谢主君和妾说这些。”
  闻澈的眼神中滑过一丝失落,继续得寸进尺道:“你我之间,怎么这么生疏了?”
  岑令溪眸中滑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神色,不解地“啊?”了声。
  “我们成婚六载,一直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未成婚前,你总唤我一声清衍哥哥,成婚以后,你便唤我闻郎。”
  岑令溪看着他的眼睛,头疼了下,但她只以为是自己刚刚醒来的缘故,故而低眉,柔着声音顺着闻澈的意思唤了声:“闻郎。”
  闻澈应了句“嗯。”
  岑令溪又将手从被子中探出,去尝试触碰闻澈的指尖。
  闻澈看见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无辜柔和的眼神,不带任何目的的接近,脸颊上不经意生出的桃花,胸口处忽而蔓上一阵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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