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所以,在她和江行舟成婚的那六年,也是这样的?
也会这样去碰江行舟的指尖,然后握住他的手腕,低声唤出一句:“江郎”来?
想到这里,闻澈不免压了压眉,反手攥住岑令溪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然而他这么突然的动作,很明显地将岑令溪吓了一跳。
闻澈迅速地意识到这点,又将手上的力气松了松,只是将岑令溪的手虚虚握住,长舒了一口气,说:“抱歉,我只是太怕再失去你了。”
岑令溪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说:“没事了,妾这不是好好在闻郎身边么?”
说着抿唇一笑。
闻澈看着她这样,也回给了她一笑,而后稍稍往她靠近了一下,手臂一伸,将她揽入了怀中。
岑令溪将头搁在闻澈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又抬起头来,却发现闻澈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落着,她匆匆回避开,又问道:“那闻郎,不用上朝吗?”
许是还没有完全习惯,岑令溪在说那声“闻郎”的时候,刻意将声音往下压了压。
闻澈并未在意这些,于他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就像他给岑令溪说的那样,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毕竟如今没有江行舟,没有方鸣野,就连她身边唯一知情的婢女青梧也被他打发回了岑家。
至于他和岑令溪说,岑昭礼外放去了江南路,也是不希望她回岑家,横生枝节。
闻澈蹭了蹭她的发顶,说:“本来应该是要的,但是你的贴身婢女绿萼昨日和我说,你手指动了动,有醒来的趋势,我今日便告了假。”
岑令溪听得心中一暖,便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妾今日若是没有醒来呢?岂不是会耽误闻郎的许多事情。”
闻澈的胸腔一震,道:“想什么呢,没有醒来我便继续守着,左右,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了。”
岑令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稳地靠在闻澈怀中。
而后,她的腹中已经响起了“咕咕”的声音。
她一时觉得羞赧,下意识地将手抵在腹部。
闻澈缓缓松开她,脸上尽是宠溺:“早膳我已经让厨司备好了,都是你喜欢的,要不要我现在唤下人们进来给你梳洗?”
“嗯。”
闻澈这才起身,坐在床边,道:“绿萼,帮夫人梳洗吧。”
话音一落,便有一堆婢女端着梳洗的东西鱼贯而入。
闻澈将自己的衣衫理了理,散漫地坐在一边。
原先在雀园侍奉的那些婢女,他已经遣散了,这些都是新招来的,没有一个人知晓从前的事情,便也不会有人在他不在宅中的时候闲聊提起。
岑令溪,什么也不会知道,什么也不会想起来,永远。
第37章 温情
岑令溪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 又施以粉黛。
闻澈就坐在一边看着,唇角稍稍勾起,只要一想到, 他的令溪永远不会想起过去的事情,不会想起那些人,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在他眼底发生, 他甚至觉得栖歇在外边书上啾啾作鸣的灰雀也有几分可爱。
绿萼是早些年在齐地便跟着他的,算是除了连朝之外的心腹,由她来侍候岑令溪, 闻澈是再放心不过的。
闻澈的轻轻拂去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眼将柔和的目光落在岑令溪身上。
岑令溪本来专心任凭婢女为她梳洗打扮, 但在抬眸间无意通过铜镜与闻澈对视, 即使她闻澈或许看不见她的眼神, 但还是在那一瞬,心中蔓延上一种奇异的感觉,又将头垂下去。
不知为何, 她说不太清楚,自己对这位已经成婚六载的夫君的感情, 像是认识了很久,隔了累世的纠缠, 又像是大梦初醒时初识一般,总是隔着一层若有若无却怎么也掀不开的薄纱一样。
对此, 她也只能归结于是自己大病初愈, 又失去了先前的记忆才造成的不适应。
毕竟这位夫君,瞧着也不像坏人。
岑令溪正想得有些出神, 那个唤作绿萼的丫鬟在她身边低声道:“请夫人挑一件首饰。”
岑令溪这才朝妆奁里看去,里面是各种琳琅满目的首饰, 一时也有些犹豫,不知道选哪一件,这些簪钗中只有一支珍珠发簪瞧着与旁的不大相同,她的指尖不由得触碰上去。
绿萼以为她是要那支珍珠簪子,便出声征询她的意思:“夫人可是打算别这支珍珠簪子?”
闻澈在后面听到“珍珠簪子”四个字的时候,神色也是一顿。
岑令溪妆奁中的首饰他最是清楚,珍珠的簪钗只有那么一支,就是当年他花了攒了许久的俸禄去长安西市的一处西域商人手里买给岑令溪的。
送了簪子,便算是定情了。
如今六七年过去,其实要再好的珍珠饰品都不需要闻澈开口,自然有的是人主动献给他,当时在岑昭礼生辰宴上的时候,那个谄媚闻澈的官僚,献给他的夜明珠的匣子里面堆了一堆的东海珍珠,颗颗圆润,质地上佳,但当时岑令溪对那东西没有兴趣,是勉强收下,后面他也没有过问过,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