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元嫱更是惊讶,直接用绢帕掩住了唇,眸子睁大, 语气中尽是不可置信,“可你想没想过, 若是失败……”
  岑令溪勾了勾唇, 很平静地道:“放心,不会失败。”
  元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自幼便主意大, 但还是要和你说一句,万事小心。”
  岑令溪轻轻点了点头, 想起元嫱刚进来时的神色, 便道:“嫱儿, 我今日看你刚来的时候便有些欲言又止,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是阿……他来信了,还是我父亲出了事?”
  元嫱抿了抿唇, 摇了摇头,说:“都不是, 只是,现在京中都在传, 你是那位捏在手中的雀儿。”
  岑令溪并不意外,抚了抚指甲上的丹蔻, 毫不在意地应了声:“我知道。”
  元嫱倒吸了口冷气, “只是我瞧着那位对你挺上心的,甚至那日在朝上直接当着满朝大臣的面斥责了一个议论你的御史, 你当真要这样?”
  岑令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这件事她倒是不太清楚, 便让元嫱讲给她听。
  元嫱斟酌了下措辞,才道:“我也是听我爹爹那日回来讲的,议论你的那个御史,叫做顾衷,前段时间才从地方上调回来的,对朝中的事情不太清楚,其实也不是直接说你,她揪着那位在曲江池畔给你放烟花的事情不放,说你作为正头夫人,应当恪尽职守,规劝夫君。”
  她怕提起岑令溪的伤心事,故而略去了顾衷参闻澈强取豪夺他人之妻的事情,只挑拣了这一件事情讲。
  岑令溪闻言,稍稍蹙眉,问道:“正头夫人?”
  不是说满京城都称她为闻澈捏在手中的雀儿么?怎么又成了正头夫人?
  “是这样,顾衷原先提及你的时候,那位说你是他的正头夫人。”
  岑令溪心中更是疑惑,“闻澈?自己说的?”
  元嫱颔首,“但那件事之后,也没有你什么消息传出来,加上满京城都知道你们并未正式成婚,‘雀儿’这个说法不知怎得,也就在京中传开了。”
  她这么一说,倒让岑令溪有些好奇,“哦?京中怎么传的?”
  元嫱犹豫了一番,说:“不太好听,你还是不要知晓了。”
  岑令溪抬了抬手,“无妨,能难听到哪里去?”
  这半年多的时间经历了这样多,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元嫱见她坚持,只得告诉她:“他们说那位那日在朝上的话不过是一时的意气之言论,还说,那位不过是看着你年轻,昔日又是‘长安第一才女’,于是当只雀儿在手里捏着玩玩而已,等过段时间,有了新人,自然就把你忘在后面了。”
  元嫱说完,怕她失落,又抚上她的手背,说:“也都是一些闲言碎语,你别往心上去就是了。”
  岑令溪不怒反笑。
  若真是闲言碎语,也不会传得满京城都知晓,只怕是现在民间已经有话本子在说这件事了,但她确实不在意。
  岑令溪垂下眼睫,“玩玩而已,到底谁是雀儿还说不准呢。”
  这里毕竟是闻澈的地盘,这话自然也原封不动地传到了闻澈耳中。
  暗卫将这些话复述给闻澈后,便战战兢兢地跪在一旁,等候差遣。
  但小暗卫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郎主,竟然处变不惊?
  闻澈将手中蘸着彩色墨水的湖笔搁在一边的笔架上,敛了敛自己的袖子,又在一边的印章匣子里,挑了一个相配的印章,在那幅画上盖了个章,“无妨,她喜欢玩,顺着她就行了,只要她开心。”
  暗卫闻之一惊。
  但他没有看到那幅画,自然也就不知道闻澈那幅画上是穿着嫁衣的岑令溪,印刻着闻澈名字的印章就那位明晃晃地落在了女娘的脖颈旁,却一点也不违和,远远看上去,倒像是女娘的一个耳坠。
  连朝早已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继续盯着。
  暗卫不敢有所违背。
  等到他走了,闻澈才将那枚印章放回原处,看向一边的连朝。
  连朝的眼睛不敢乱看,只是低着,而后朝闻澈拱了拱手,等候差遣。
  闻澈却问了句,“连朝,你是不是有时候也觉得我为情乱智,也觉得我傻?”
  连朝心下一凛,纵然他是这么想的,却也不能明说,只道:“郎主这么做,定然有您的道理,再说,郎主对夫人的一片情意,就连属下也为之动容。”
  闻澈自嘲地笑了笑,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画上着着嫁衣的女娘,眸光柔和了一瞬。
  若不是钦天监的刘监正说离现在最近的婚期还有半年,他真想明日便正式迎娶岑令溪,真想立刻就见到他的令溪穿着嫁衣的模样,这一次,是为他而着。
  “可惜,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讨她开心。”
  闻澈虽然称岑令溪为“没心没肺的小白眼狼”,但语气中尽然是掩盖不住的宠溺,这句话说到最后的时候,不免叹了口气。
  连朝在旁边恭恭敬敬地站着,不敢出一言以复。
  这些话岑令溪是听不到的,她只是照常和元嫱闲聊解闷,偶尔去长安城中说书的酒楼里听一听这京城中的人都是怎么编排她和闻澈的,打发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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