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来者并不必上一回多,屈慈粗粗扫过,算上还没露面的,不过五人。
  人数少了,但是比上一回麻烦,这一波都是些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屈家能把这些人凑一块儿想来也不大容易,也不知许诺了多少好处。
  其中一名身量高挑妆容秾丽的女郎以手掩面,痴痴笑了两声,用打量物品的目光上下打量屈慈,语调尖锐怪异:“一直听说你长得很漂亮,我原先还不信。”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反正落在屈家手里也没什么好下场,你跟我走怎么样。”
  最先亮刀将竹伞劈断的壮硕男子闻言,横眉怒视,将刀指向她,声音粗粝:“毒乌头!你敢反水!”
  毒乌头不屑地睨他一眼:“你当谁都同你一样是傻子,心甘情愿给屈家卖命?”
  说罢继续望向屈慈,“怎么说。这里剩下几个人可都拦不住我。”
  屈慈将断伞安置在案上,十分配合地笑眯眯回道:“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有主人了。”
  游刃有余的作态。
  显然没有将他们一行人放在眼中。
  这绵里藏针的话语刺得毒乌头脸色转瞬即变,“可惜了。”不等话说完,一记毒掌拍出,暗中未曾露面的几人也顺势而动。
  后背是合上的木门,前方是毒乌头的毒掌,两侧均有埋伏。
  四面夹击。
  权衡利弊之下,屈慈果断选择直直迎上毒掌,避开了从左右两侧窜出的长枪短刃。
  一口淤血从嘴角吐出,屈慈又侧身避开一击,抽出袖中的短刀。
  有点儿麻烦了。
  ……
  崔迎之走到半路,雨点淅淅沥沥落下,一如遇见屈慈的那日。
  她停下脚步,抬首,望着这流云泼墨,感受着冰凉雨滴在额间滑落。
  都走到半路了,照她的性情显然是不可能回去的。
  崔迎之迈步。
  ……
  屈慈感觉自己快死了。
  伤势本来就没有好全,一打五,打得还全都是难缠人物。
  方才中了记毒掌,后背刚刚还不慎挨了一刀。
  好在对面已然死了一个,剩下四个也被他消耗得差不多,现下只需要单独收割。
  楼里现在乱得不行,家具倒的倒坏的坏,主打谁都不准是完整的一个,屈慈想崔迎之回来之前他怕是来不及收拾了。
  还好今天买了点儿冬笋,看在菜色的份上崔迎之应该不会太不高兴。
  正分神想着晚膳的配菜时,有人缓步靠近,屈慈回神,背身躲在门后,看准时机,破门,挥刀,一击刺入要害。
  尸体瘫软下去,屈慈却警铃大作。
  一柄重刀自他身后高高举起,眨眼间就要劈下。
  黄雀在后。
  这个时候就算转身拿尸首去挡也来不及了。
  “铮”的一声,兵刃相撞,划出一道刺耳的铁石摩擦声,银光四溅。
  预料之中的重刀并没有劈落在身上。
  只见不知何时回来的崔迎之举着那柄被充当摆设的断剑,硬生生抗住了这一击。
  屈慈没有犹豫,趁此机会将人了结。
  待尸首应声倒下,他才有功夫望向崔迎之。
  崔迎之冒雨赶回,凌乱发丝紧贴着面颊,衣物皆被雨水打湿,紧贴着肌肤,描摹出瘦削的身形。
  右手虎口方才被震得发麻,小臂也略显无力地垂下,她只得换了只手拿剑。
  抬首,就见屈慈静默望她,便也直直迎上他目光。
  这个点,她怎么会回来呢。屈慈想。
  双方的身影都在对方的瞳孔中交叠。
  不知过去多久,她扬起嘴角,嗔怪道:
  “愣着干嘛。不谢谢我救了你一命吗?”
  第9章 浣溪沙(四) 把衣服脱了。
  心跳如鼓。
  屈慈先一步挪开视线,没做回答,只道:“还剩下一个。不要让她近身。”
  剩下的人是毒乌头。
  她步法玄虚,又善用毒,正面对上讨不到巧。
  就这么说话的片刻功夫。
  隐在暗处的毒乌头蓦然疾步,锁住退路,直冲着崔迎之袭来。
  糟糕!
  崔迎之这下明白屈慈那句不要让她近身是什么意思了。
  有这身法用什么毒啊!
  毒不死对方就跑路是吧!
  她擅长的素来是以劲化力的打法,应付这种身法诡谲的,实在有心无力。
  情势危急,眼看着崔迎之要中招,屈慈一手拉过崔迎之的臂弯,一手搂住她的肩将她圈住,错身与她交换了位置。
  那记毒掌也顺理成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闷哼一声,喘息声加重。
  真要命。
  他今天已经挨了两掌了。
  事不过三,若是再受一掌,他估摸着也得给自己提前立个碑了。
  崔迎之的脸被迫撞上了屈慈的胸口,鼻梁骨被磕得生疼,眼尾不受控地泛红。
  这么被人圈着,手都没处放。
  心鼓乍响,鼓声隆隆,在未知的节点仿若与另一颗心同频共振。
  抬眼望去,眼前人额间冷汗涔涔,他低垂着眼,唇角溢着暗红的血迹,如雪中红梅,为银装素裹的天地点上惊魂夺魄的一笔。
  破碎,诡谲,瑰丽,仿佛下一瞬就要如春雪消,如流云散。
  “吃了我两记毒掌!你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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