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而且,”江融偏过头,望向荣冠玉,“不是还有镖局的人在吗?”
  ……
  崔迎之同屈慈两人靠在一块儿商量半晌,实在摸不准对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若要下手,不应留下。可若不下手,那又为何会与他们在此地相遇。
  总不能真是巧合。
  正说着,方才随人流一道离开前去准备的易翎叩门,扬声道:“二位,我们已然准备妥当,不知两位何时方便?”
  崔迎之拖家带口地赶路,本也没有太多东西要收拾,她道一句稍等,正打算去提鸟笼,却又蓦地想到了什么,更换方位,转而打开了门。
  门外易翎正欲离开又停下。
  就见崔迎之稍显犹豫地对着他道:“易郎君,我可能还得问你借样东西。”
  做惯好人好事的易翎欣然点头:“不知是什么?”
  “马。”
  荒山野岭,没处再去寻马,若是没有旁人也罢。可若与人同行,崔迎之绝对没法接受自己同屈慈挤在一匹马上。
  她还是要脸面的。
  第24章 行路难(四) 做人不能太缺德了。……
  崔迎之最终没能借到马。
  风来镖局五人各乘一骑, 行进途中唯一还能载人的坐具只有装载货物的马车。
  屈慈试着与负责驱车的镖师交涉。对方似乎也已然受够看着同伴皆快马疾驰,而自己只能为保货物安全慢慢吞吞驱车的境况,屈慈一提, 便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两人互换了马匹, 屈慈跃上车架,崔迎之则坐在一旁, 倚着车厢外沿, 双腿悬在车外。
  一行人沿着林木环抱的山间小径,再度踏上未知的前路。
  群山万壑赴荆门。
  ……
  山路险峻。
  影影绰绰的密林笼着未消的秋意,随风送入崔迎之的颈侧。崔迎之将外衣拢了拢,把腿收上车架,盘坐成一团。
  时近初冬,天寒日冷。
  寒风呼啸, 张嘴便是满口风,吹得她连话都不想多说。
  屈慈见状,解开行囊,沉默着从中掏出了一条薄被。
  是客栈里盖过的。薄薄一条,不是很占地方。崔迎之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带出来的。
  “顺手牵羊?”
  屈慈瞟她一眼, 答:“这叫黑吃黑。”
  短短一夜, 行囊内的衣物没能全都晾晒干, 也不好再往身上披。昨日彻夜大雨,晨间更为湿冷, 崔迎之一向怕冷又怕热,指望她注意这样的事,又显然希望渺茫。
  临行前,他便顺手塞进了包袱里。
  虽说聊胜于无,但有东西盖总比硬挺着受风好。
  若是寻常店家, 崔迎之必然不肯,但既然是黑店,崔迎之不出意外心安理得地披上,道:“谁跟你是黑。我早就改头换面金盆洗手了。”
  屈慈偏头轻笑:“所以后院那么多骨头是地里自己长出来的?”
  不等崔迎之说话,又佯装正色地提议:“那我们回头开家食肆专卖骨汤算了。无本万利的买卖。”
  这说的是人话吗?
  崔迎之睨他一眼,幽幽道:“屈慈,做人不能太缺德了。”
  不要再给她本就不如何的江湖风评雪上加霜了好吗。
  言谈间,林间一声呼哨惊起,哒哒马蹄声紧随而至,飞鸟沸腾,遁入天际。
  崔迎之探出头向马车后望去,就见一行人粗衣麻布,手亮长刀短剑,估摸有十数号人,皆作马匪装扮,正策马向他们迅速逼近。
  尘土飞扬,声势浩大。
  回过头,前方也有人阻截。
  前后围堵,一如瓮中之鳖。
  车马皆被逼停。
  堵在前方相距不远的领头马匪以刀作指,指向崔迎之与屈慈二人的方向,高声对着明显是领队的易翎道:“把他留下,若是不然,你们都得死。”
  第四批。
  距上一批人出现不过一两日。
  简直是前赴后继。
  易翎一行人虽缺少经验,但遇此场面,也并未惊慌,五人将马车围到了中间位置,呈现护卫之势。
  易翎回退几步,至马车一侧,没有问多余的话,只是小声道:“二位放心。江湖人最重侠义,必不会将你们二人交出。”
  本是萍水相逢的关系,这也未免太仗义了。
  “一会儿我们开道,二位跟紧。”
  人数差距甚远,突围成功的概率其实并不大。
  屈慈没多说什么,与崔迎之对视一眼,点头。
  蓄势待发。
  马匪头领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意思,抬手做了个手势,手起手落。
  无声的僵局转瞬即破。
  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地抽刀,直直迎面冲向对方。
  寒光闪烁,利箭飞射,直直插入崔迎之身侧三寸之地。
  车马愈发颠簸,崔迎之站起身,一边躲开近身的刀剑,一边手起刀落砍人如切菜,阻挡一切来犯,保证屈慈能够专心驱车。
  一如预计那般,重围难以突破。
  崔迎之看见有两人马匹相撞,人仰马翻。
  她挥刀又捅穿一人,夺过那人手持的弓箭,拔下插在车厢上的长箭,搭上弓弦,抬手欲拉,张弓的右手却控制不住开始颤。
  该死。
  前方的路暂时被清开,屈慈趁机松开缰绳,任由快马驰骋,他伸手接过崔迎之手中的弓与箭,稳稳当当地站起,箭头直指马匪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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