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本来还没定好的人选因为陈政年的玩忽职守一下有了着落,季晓茜在群里@了他五次:“就你了,出镜志愿者。”
何乐为还不知道自己的朋友被定为出镜者,在第三部 分拍摄那日的前夕很高效地收到了陈政年发来的音频。
专业的播音腔调和准确捕捉感情的能力,在cv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x”的业务能力还是那么强,每念一个字都拨乱何乐为的心弦。
不过听着,脑海里却好几次浮现陈政年的声音,太像了。
“x”跟陈政年的音色几乎没有差别,最大的不同大概是“x”总是感情丰盈,而陈政年的声音,像冬日里穿过枯枝的寒风。
只是简单的起伏,没有情感。
即便这样,音频缓缓播放期间,何乐为依旧不可避免地设想如果是陈政年,会怎样表述这首诗,“热爱生活”会不会变成“冷漠生活”。
想到这,他“噗呲”一乐,是陈政年能干出来的事。
很快,“陈政年”的名字就代替了脑海里的“x”,原本只是声音,后面化成薄荷味和干燥的掌心,何乐为感觉脸皮烫烫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把音频关掉,也没有好转。
这种感觉一直维持到入睡,第二天被生物钟唤醒,睁开眼发觉裤子湿湿的。
二十二岁了,又不是青春期少男,真是要人老命。
何乐为做贼那样把裤子洗了,弄出一身汗,又把衣服换掉。
因为季晓茜他们要过来,说接他去学校志愿者协会中心,在那里进行第三部 分的拍摄。
何乐为说可以自己去,但他们死活就是不同意,说主角就该耍耍大牌。
结果来的人是陈政年,据说是被罚的,因为上次的工作态度。
两个人坐在车里,居然有些尴尬,今天何乐为出奇安静,话也不讲,眼神空荡荡地望向前方,双手搭在膝盖上,指甲一下下抠着盲杖。
陈政年自己有车,但不常开,也不怎么喜欢开。
他l妈给买的,考上大学的奖励,陈政年时不时就放在车库里积灰,积上几个月。
要不是季晓茜喊他接人,他都快忘了自己有车。
怕把小瞎子坐生病,头天他还特意去洗了,结果何乐为什么也没问,提也不提,跟中邪似的。
快到学校的时候,陈政年皱眉问:“今天身体不舒服?”
何乐为好久才反应过来,“没、没有啊,就是困。”
陈政年不再说什么,到达目的地没有过多前奏,立刻进入正题。
这回可就需要点演技了,何乐为被带到校内一条交叉路边,季晓茜简要跟他介绍了拍摄内容。
“其实你没有什么台词,也不用演,跟着陈政年的节奏走就好。”
主角今天原来是工具人。
何乐为了然,听见一声“action”,陈政年非常流利地背台词:“在路上遇见视障患者,不要轻举妄动。在提供帮助之前,首先要询问盲人是否需要帮助,并尊重他们的决定。”
有点意外,何乐为知道,人在面对镜头时,要背出这么一大段话,是很不容易的。
然而陈政年没有半点迟疑和卡顿,全程透露出娴熟老练、游刃有余,换做话痨何乐为都未必能讲好。
念完这段,就开始演了,他走到何乐为身边,一本正经地问:“同学,需要帮助吗?”
不知道为什么,何乐为觉得这样的陈政年很搞笑,毕竟他的帮助从来都是强制的、又或者被逼无奈的,没有这样客气的询问。
何乐为忍着笑,点点头:“需要的。”
第14章 小狗
于是陈政年又开始公事公办背台词了:“在引导盲人行走时,最好让他们搭着你的肩,或者抓住你的手肘,这样可以让盲人更好地感知行走的方向、高低和速度。”
他勾起臂弯,让何乐为摸索着衣料攀上去,何乐为第一次摸到结实的肌肉,还吓了一跳。
终于不再是牵着衣角走,那么生分。
可现在的感觉又不一样了,不像在示范导盲,至于是什么心情,何乐为不太能说清。
尤其在做了一夜梦之后,有些飘渺的东西渐渐具象出来,可惜以小瞎子微薄的感情经历,根本没法懂。
只觉得指尖下手臂紧紧的,像搭在铁块上,何乐为实在好奇,怎么会有人肉硬成这样,没过脑子,手指就自动捏了捏。
确实是硬的!
跟自己的手臂完全不一样,何乐为惊愕着呢,那臂弯忽然一夹,将他整只手夹紧了,动弹不得。
何乐为疑惑地“嗯?”声,试着转动手背,死死的,像怎么也翻不了身的咸鱼。
就听见陈政年嗓音深沉:“别动。”
“哦。”
臂弯间暗流涌动,两个人僵硬地往前走,又被摄影师喊着多走几个来回进行抓拍。
这是摄影师做的唯一一件让人觉得还算舒心的事,陈政年这样想,手臂上夹住的小爪子依旧不安份,勾起指尖轻轻挠人。
他有片刻分神,经过季晓茜提醒后,才想起来还有台词。
“注意不要直接牵手、更不要去碰他们的盲杖。”
接下来是何乐为的词:“手和盲杖对我们来说,是眼睛,碰了会让我们没有安全感,就像大家被蒙住眼睛那样。”
两个人一唱一和,还算顺利地把这段录完,松手之后,何乐为感觉自己蹄子全麻了,像有万千只蚂蚁在血管里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