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要把它带回家!”何乐为兴奋地说。
  “那这些呢?”陈政年颠了颠手上的贝壳,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何乐为陷入苦恼,瞎子去一次海边多难得,他还想带点送给残联的朋友。
  可是带着这么多贝壳也不方便, 他一只手要挽陈政年, 一只手还得拿盲杖,哪还能带上它们。
  要断舍离也很难,何乐为纠结万分, 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算了算了, 放回大海吧。”
  “带吧,我帮你拿。”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何乐为一愣, 陈政年笑问:“真的算了?”
  他立刻摇头:“要带的!我请你吃、”
  “不要再请我吃饭了, 吃不下。”陈政年打断说。
  “哦。”何乐为讪讪道,“那你想到要什么了, 再告诉我。”
  两个人,准确地说,应该是陈政年一个人抱着一怀贝壳回来,倒进洗手池里泡个半天,总算是干净了。
  下午要出海, 何乐为晕船晕得厉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自己软成一滩泥,被激烈的海浪打散了,拼不出完整的形状。
  陈政年搀着他,他实在没忍住吐了,人又是给他擦嘴,又是给他喂水,活像个保姆。
  何乐为也不好意思,又羞又愧:“你去玩吧,不要管我,我坐会儿就没事了。”
  “嫌弃我?”陈政年问。
  哪能啊,何乐为说:“你不嫌弃我就好了,出来玩还要伺候一个瞎子。”
  “谁说嫌弃你了。”陈政年坐在旁边,拍着背给他顺气儿。
  这话题实在是没法聊,何乐为也就不说了,好朋友之间互相照顾,换作陈政年生病,他也会照顾。
  不过放在陈政年身上,多少还是违和,被其他社员撞见,个个都惊掉下巴。
  知道老大差别对待,没想到差出霄壤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偏心了。
  “你不对劲。”趁着何乐为洗脸的空挡,谢泽霖靠过来说。
  陈政年懒得理他,扭头问水手:“船什么时候靠岸?”
  “快了,十分钟。”
  谢泽霖莫名其妙来一句:“小心把自己赔进去。”
  何乐为洗好了,吐过之后精神头恢复不少,正拿着纸巾胡乱擦脸,搓成一张张卷饼。
  陈政年眉眼勾了勾,接过他皱巴巴的纸巾,声音轻得像风:“已经赔进去了。”
  “什么?赔钱?赔什么钱?我吐到桶外面了吗?”何乐为瞪大眼睛。
  “对啊,你说怎么办好?”陈政年看着他,见小瞎子心惊胆战,两手在兜里翻找片刻。
  实在掏不出来东西,就可怜巴巴地往他怀里一靠,像怕被谁听见似的,用气音说:“我钱包落在酒店了,你可以先帮我垫付一下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陈政年反问。
  嗯?何乐为有些懵,以前不用开口,陈政年都会帮他的。
  他没功夫多想,听见水手吆喝一声,还以为催他付钱,于是摸瞎挽上陈政年的手,不自觉撒娇:“老大,你就帮帮我嘛,最后一次!”
  “行,你又欠我一次。”陈政年达成目的,干脆利落地说。
  等船泊岸,太阳又落山了,何乐为见证过许多次完整的日落,唯独这次是在海边。
  他们将出海打捞的海鲜拿来晚上烧烤,恰逢当地啤酒节,景区主办方做了一番布置,有表演和烟火看,热闹得很。
  何乐为太喜欢热闹了,他看不见,也不喝酒,但是听大家唱歌就特别快乐。
  尤其是阿霖,作为一个cv竟然五音不全,能做到每个音都不在调上也真是难为他了。
  后来陈老大也被推上去,陈政年站起来之前,还在他耳边留了句话:“听我唱,认真听。”
  何乐为乖巧地说好,心想他们老大也忒自信了,想来是唱功深厚。
  身边没有人,陈政年一开口,全场都安静下来。
  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夸张,但是是好听的,冷淡的音色,漫不经心的调子,唱出的词却深情。
  “潮起潮落,等到陪你将风景看透,这一刻才有心动的念头…… ”
  今天的陈政年是温柔的,可纵使舞台上的灯光再亮,何乐为也没办法看清他的模样。
  小瞎子很懊恼,漫长的失明岁月里,第一次变得那么难耐。
  直到人下台,掌声响起,陈政年问他听清楚了没,何乐为说:“清楚了。”
  但陈政年说他没懂,至于懂什么,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
  “来,我们边吃边玩。”谢泽霖捧回来大串烧烤,架在众人中央。
  有人问:“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谢泽霖取过一个喝空的啤酒瓶。
  吴苏雅摇摇头:“来来去去就这几个游戏,无不无聊。”
  谢泽霖也不急着反驳,伸手指了指何乐为,大家顿时一幅了然神态,立刻跟他站到同一战线去。
  他们每次玩真心话都有一个暗中指定的霍霍对象,其他社员的料早就被扒完了,剩下新人何乐为和老人陈政年。
  陈政年问不出东西来,他这人活得太无聊,几乎没有秘密。
  那么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何乐为。
  谁曾想酒瓶子转了好几轮,都没跟姓何的沾一下边,谢泽霖本来打算作弊的,反正何乐为又看不见。
  但陈老大那眼神跟刀子一样锋利,知道大家要整谁,又默不作声地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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