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哼着小曲儿,接通电话。
  女人冷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是何乐为?”
  “我是陈政年的母亲,方便的话,我希望我们能够单独见一面。”
  第39章 拖累
  何乐为和崔如云的约见定在一周后, 很巧,那天正好是陈政年毕业论文答辩的时间。
  小猫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他大概猜到崔如云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 也可能会对他发难, 但他想试一试自己解决。
  不能在这个时候让陈政年分心,他希望自己有这个能力。
  于是何乐为几天都在学习和长辈对话的技巧和相处时该做的礼数,他甚至在出发前买了不少见面礼。
  不能带“枫”,“枫”进不去餐厅,当然,他也害怕崔如云不喜欢狗,这会让他的胜率降几分。
  崔如云定的地方,是很传统的中式餐厅, 具体在名为“牡丹”的包间。
  何乐为执着盲杖进去, 敲在地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不知道崔如云就这样坐在里面审视他。
  并不开口帮助,她看见盲杖打到一张椅背, 然后何乐为在面前站定。
  “阿姨好。”他说, 嗓音很稚嫩。
  崔如云等了半分钟才回答:“嗯,坐。”
  何乐为感觉陈政年跟他母亲真是像极了, 至少冷漠都流于表面, 崔如云还要多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威严。
  他道了声谢,先摸索着确定桌子还没有上菜, 才把礼物放上去,“这是一点心意。”
  说完掌心都开始冒汗,捉着桌布才能冷静。
  崔如云客气地说了句:“有心了。”便没有再开口。
  何乐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早几天学的东西一到正式上场好像都使不出来了,脑子全是乱的, 浆糊那样。
  终于店员上菜,气氛不那么尴尬了,但圆桌吃饭太为难人,何乐为根本没有办法拿起筷子,因为他不知道菜会转到哪个地方。
  “你跟他认识多久了?”崔如云自顾自动筷,把桌子转得很响。
  何乐为垂着手,有些难堪,老实回答:“不到半年。”
  “呵。”他听见崔如云笑了下,“那你挺有能耐。”
  “我跟他做了这么多年母子,也没见他对我亲近。”
  何乐为摇头,连忙说:“没有的,他很在意您。”
  “是吗?”崔如云喝了口茶,何乐为忐忑地点点脑袋。
  突然,听见茶杯“砰”地一声,被用力砸下,崔如云翻脸比翻书还快,厉声质问:“你跟他究竟什么关系?”
  何乐为吓了一跳,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最后还是低头抠着指甲,轻声回答:“我们在交往。”
  “他这是变态!”得到猜想的答应,崔如云心死了,站起来歇斯底里。
  “不是的,他不是、”何乐为摇头。
  崔如云打断他,“你也是变态。”
  “你们都是变态。”她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像是充满了悔恨之意,“我当初就不应该放他到这来上学。”
  何乐为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感受到汹涌的怒意:“要怎么样你们才会分手?”
  正题进入得太快了,崔如云完全不给他任何沟通的机会,事情仿佛没有回旋的余地。
  “阿姨,我们不分手。”何乐为说,他好难受,哽咽问:“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分手啊?”
  “且不说你是个男的,你还眼瞎。”崔如云说话完全不会顾及别人的情绪,刻薄尖酸,可往往最是掏心窝子。
  她说得多么狠毒,“你会害死他的。”
  何乐为不理解,急于解释:“我不明白,我不会害他,我喜欢他。”
  “够了!”崔如云完全听不得这种字眼,直言不讳:“真恶心。”
  “阿姨,我不会害他。”何乐为好无力,可说出的文字如此苍白,“我在努力了,我会配得上他。”
  崔如云句句诛心,“你努力一辈子也没有用。你是个瞎子,你能帮他做什么?”
  “就凭你找个座位都要磨磨蹭蹭?还是凭你坐在圆桌吃饭都不能自己夹菜?”
  “你只会拖累他。”
  何乐为的心脏被撕碎了,很疼,很疼,他努力维持面上的镇定,“不会的,我可以学,我什么都可以学。”
  崔如云脱力般坐下来,对面终究只是个孩子,她放轻了语气:“有些事情不是学就能变好的,你这辈子注定一事无成。”
  话还是一样狠。
  “算阿姨求你,放过他吧。”
  崔如云哭了,何乐为也哭了。
  他们痛苦地纠缠在一个人身上,谁都没有立场去指责什么。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地位?阿姨都可以给你,算阿姨求你了,好不好?”
  崔如云哭出声音,明明上一秒还那么强硬,这一刻又变成脆弱无助的母亲,坐到何乐为旁边,抓住他的双手。
  “算阿姨求你。”
  下雨了,南方的秋雨是阴冷的。
  雨点打在身上刺骨地疼,何乐为不太记得路,他没有带伞,也不想等在餐厅外,尤其是崔如云还没有离开,要是出门撞见,这多难看。
  刚走进雨中,雨势忽然大起来,路上的行人纷纷紧急避雨,身边来来去去都是跑起来的脚步声。
  激起水花溅湿了裤脚,不知道哪家熊孩子猛地撞过来,把何乐为撞倒了。
  这下,精心选来见陈政年母亲的衬衫也湿透了,染上他看不见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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