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何乐为笑得很浅,回答说:“抱歉啊,我有对象了。”
  “你有对象?”男护士显然惊讶大过被拒绝的悲伤,“我、我怎么没见过?”
  何乐为笑意深了些,行间字里都是骄傲:“他在加拿大,留学呢。”
  深秋了,枫叶该红了。
  你要记得往高处走,而我只能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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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乐为执意要给“枫”立墓碑,“枫”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宠物狗,而是家人。
  他联系好了专门处理宠物殡葬的机构,费用高得可怕,但现在的他能负担得起。
  意外的是,陪他送“枫”的还有一个旧人。
  何乐为对于那天趴在人身上哭的事感到很抱歉,但并不代表他们要再续前缘。
  那天陈政年把他送回家,要了他的联系方式,何乐为很自觉地把手术费用转过去。
  陈政年收了,然后他们再也没有联系。
  直到何乐为要给小狗下葬的前夕,陈政年就像是掐着点打来了电话。
  话题很巧妙,大家都避开之前种种,只是围绕着“枫”展开,陈政年得知他要给“枫”立墓碑,提出了想要一起送行的想法。
  其实按道理来讲,“枫”的主人不只有何乐为一个,所以他同意了。
  当然也有私心。
  陈政年的气味还是没有变,似乎比以前更浓了,也可能是靠得太近。
  壁葬的地方定在了城郊山上的寺庙里,进行简单的祭祀仪式过后,他们需要捧着骨灰上山。
  何乐为拿着盲杖,又要走长长的阶梯,属实不容易,但他坚持要捧骨灰。
  “你捧骨灰,那盲杖给我,手放在我这儿好吗?”陈政年的声音有些无奈。
  他每次开口,何乐为都要愣一会儿神。
  是真的变了,对待一个将他甩掉的前任还能这么心平气和。
  陈政年似乎不在意以前那些事了,像普通朋友那样,规矩地抓起何乐为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上。
  裸l露的掌心手背一触即分,没有逾矩。
  但小瞎子反应就不那么体面了,像是猫儿受惊那样猛然缩手,回神时尴尬笑一下,“不用,我慢慢走,你不要等我。”
  他听着陈政年窸窸窣窣的动静,以为对方放弃了,心情有些复杂。
  挺好的,这样就挺好的。
  总要有人向前看,正如他当初期盼的那样。
  脑袋开着小差呢,忽然又听见陈政年说:“这么生疏做什么?你以前不这样。”
  陈政年又抓着他的手在此往衣服上放,温热的掌心还在手背覆了下。
  “手这么凉?冷吗?”
  何乐为大脑霎时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陈政年在干什么。
  陈政年自作主张脱了西装外套,披在他身上。
  这三年小瞎子身高是一点没长,身型更清瘦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枫”倒是胖了不少。
  外套罩在何乐为身上甚至有点架不住,总往下溜,陈政年干脆抽出手,直接搂住人的腰,把衣服和人一起抱住。
  “注意脚下,抬腿,有台阶。”
  “别碰我!”
  两人同时出声。
  何乐为的惊叫声显得格外刺耳,他身体一僵,随后意识到自己过激了,抿了抿唇。
  “我不冷,衣服拿回去吧。”
  于是外套又回到陈政年手上,他低头看着,分神片刻,何乐为已经取回盲杖走远了。
  今天天气不太好,走到山顶,又下来,风阴阴的,总感觉要下雨,何乐为心情也不是很好,越到后面大脑越发昏沉。
  “一起去吃个饭?”陈政年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观察何乐为。
  何乐为用仅有的冷静和理智拒绝:“不了,我要回家。”
  “已经8点了,你回家也要先做再吃。”
  是有点晚,可是何乐为没办法让自己的私心再放纵下去,会失控的。
  他垂着脑袋,低声说:“没关系。”
  “那好吧。”陈政年声音有些落寞,“我家没人做饭,你知道的,我做菜不好吃,还说想找个朋友陪我在外面吃顿好的。”
  他长叹一口气,在等信号灯的间隔,用眼神肆无忌惮地观察何乐为:“唉,这个点,应该找不到了。”
  何乐为注定对陈政年狠心不起来,他觉得很矛盾,他不懂对方究竟是怎么意思。
  明明表现得对曾经的感情全然不在意了,可动作间总是超出普通朋友该有的界限。
  思维飘远了,听见陈政年又一次叹息。
  何乐为抿唇,无奈道:“算了,去吃吧。”
  第42章 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 这么多餐厅里面,陈政年偏偏挑了火锅店。
  盲人没办法判断生熟、自主夹菜的火锅店,这多少有点不尊重。
  “最近转凉, 有点冷, 吃火锅暖和。”陈政年说。
  何乐为就摸着鼻子笑笑,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陈政年照顾朋友的能力在这三年里得到大大提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国人都热情开放,把他的冷漠性子给磨没了。
  伺候起何乐为来,无微不至。
  一个肉丸子甚至要吹凉了才放进瞎子的碗里,何乐为自认受不起,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陈政年没有回答, 依旧自顾自行动。
  一顿火锅吃下来, 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很多时候都是陈政年在说,何乐为在听, 全是些没营养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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