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其实他也很自私。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无助地说,最终摊软在陈政年怀里。
第45章 值得
“愿意跟我聊聊吗?”陈政年低声问。
何乐为脑子瞬间清醒, 猛然把陈政年推开。
他太掉以轻心了,稍微不注意就落进对方制造的温柔陷阱里,痴痴地迷恋, 但理智是枷锁, 拴住小瞎子摇摇欲坠的精神。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何乐为落荒而逃,狼狈又可悲。
但此后的几天,他的病症更加严重。
他总是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里面有陈政年走后、他不敢回想的痛苦记忆,有他奋力抵抗的恶魔,它们像影子那样跟着他,入侵了梦境和现实。
有时候何乐为睁开眼, 会记不清时间, 到公司上班去,也浑浑噩噩的,同事窃窃私语, 说他又犯病了。
他确实病得不轻。
家里没有酒, 又赶不走死皮赖脸的陈政年,他只能在外面偷偷喝完才回去。
其实陈政年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 何乐为也清楚对方知道, 但互相都没挑开,不知道为什么。
后面有天, 家里忽然运进来十几二十箱酒,什么种类的都有。
他从外面偷摸着喝完酒回来,过会儿就听见陈政年划开纸箱,从里头取酒,玻璃瓶之间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很响。
陈政年问他:“在外面喝了多少?”
何乐为心虚:“不多, 一点点。”
陈政年就没管他了,拿开瓶器撬开瓶盖儿,何乐为没懂什么意思。
半小时后才察觉不对,空气中不断有新的瓶盖开启的嘎嘣声,陈政年喝完一瓶又立马拿新的,酒气愈加浓重。
陈政年在用酗酒的方式来向他表示抗议!
你喝酒,我也喝酒,咱俩谁也别管谁。
何乐为倏地咬住下唇,心脏不镇定了,蹦得飞快。
没有喝酒习惯的人一下喝这么多,身体要出事的。
何乐为手指有些抖,他不能妥协,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资格互相干涉。
可他怎么办呢,听着玻璃酒瓶的碰撞声,陈政年的吞咽声,还有陈政年终于起身要去卫生间呕吐的脚步声。
小瞎子怎么可能做到视为不见,难受的不是陈政年,是他自己。
心里比被刀子剜还要疼。
“别喝了,我让你别喝了。”
他大声说,上手阻拦,动作中似乎把酒瓶打翻了,可他还能听见陈政年的吞咽声。
陈政年变得很坏,什么也不说,自顾自做着伤害身体的事,也不管何乐为会不会难过。
“别喝了。”何乐为跪坐下来,抓住他的衣角,说话开始隐隐带上哭腔。
陈政年愣了一刹,低头看见小猫通红的眼眶,那样无助、痛苦,他的心也要碎掉,但他不能心软。
陈政年撇开视线,再次举起酒瓶,何乐为察觉到动静,双手立马死死抓住对方手臂,“我不喝了,我真的不喝了。”
小猫哭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趴在陈政年身上。
“我不喝酒了,我去看病,我去吃药,我不喝酒了。”
小猫不断重复,不停保证,脆弱可怜得像泡沫,随时会破掉,陈政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种事,他以后再也不会做了。
次日何乐为去医院,坐的是陈政年的高档汽车。
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有那只控制不住发抖的手偶尔在等信号灯的时候被人抓住。
“这种情况多久了?”医生说话轻柔,但表情却很严肃,陈政年也不自觉拧起眉心。
何乐为不断用力摩挲指根,把手指都搓红了,陈政年干脆当着医生的面,去牵他的手,“实话跟医生说。”
何乐为咬了咬嘴唇:“大概快三年了。”
“以前没有去看过?”医生脸上一副棘手的模样,但作为心理科主任,声音依旧温和。
何乐为摇头,收拢手指,不自觉抓紧了陈政年的手。
然而陈政年也没比他好多少,再冷静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如果这场病,和自己当年的离开有关,那么陈政年将永远无法自我谅解。
要是当初多给何乐为一点信任,或者多一点耐心,会不会不一样?
小猫太单纯了,而善良的人往往擅长自责。
陈政年难以想象这么爱吃甜食的人竟然学会了酗酒,明明曾经喝多两口都要叽叽喳喳嫌弃。
医生没有给何乐为分析他的病情,只说:“不严重,我先给你开两周药,药吃完再回来复查好吗?”
“好。”何乐为点点头,然后就被支到诊室外去等待。
他知道,医生会在里面单独给陈政年说他的情况,于是手又开始发抖。
“为什么不做心理疏导?”陈政年直入正题,并不理解医生的做法。
医生对这个略懂医学的小伙子有些惊讶,但没有多问,回答说:“他很清楚自己生病了,对于发病的时长很清晰。不过一个三年都不愿意主动治疗的病人,您认为他今天能够敞开心扉吗?”
“还好,病症确实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只是酒,务必要严格控制,这个不伤心,但很伤身。”
陈政年说:“好,我会注意。”
医生边敲键盘边说:“中度抑郁,重度酒精依赖,目前最重要的是控酒。情绪方面,他很依赖你,多给他一些陪伴,眼睛问题也要关注,但是不能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