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48章 按摩
何乐为呼吸加重, 有点喘不上气来,嘴唇一张一合,像缺水的鱼,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要吵出去吵。”女人说,她脱力坐在病床的椅子旁,弯着腰,额头抵住被子,仿佛刚才甩那一巴掌已经耗费掉她全部的力气,“滚出去。”
不过何乐为没动,他整个人好像傻了那样,双手死死抓着陈政年, 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好,我知道。”陈政年半搂半拖,把人带出了病房。
何乐为的状态很不对劲, 眼睛本来就无神, 现在还有些迷离,偶尔眼珠子会乱跑, 坐进车子里除了“不是这样的”这句话, 问他什么都不回答。
要不是陈政年硬掐着他的指节,那截颤抖的尾指怕是要被他自己掰断。
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政年有很多疑问, 但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办法分心去想这些,每一次何乐为发病,他就本能地心痛,不是心理上的,而是具体化到真正的心脏抽搐疼痛。
陈政年甚至觉得, 是不是他也该去看个医生。
“小猫。”他托起何乐为的脸,小猫倏地一抖,整个人像陷进了应激状态,挣开陈政年的手,双腿缩到车座上。
陈政年心脏又是一抽,尽量更温和道:“宝宝,是我。”
何乐为最开始没有反应。
陈政年只能开车先带他回家,药在家里,没有带出来。
回程的中途,何乐为大概是自己缓过来了,突然给陈政年说“对不起”,也不知道又把哪门子的错背到自己身上。
陈政年把车停好,握了他的手,“冷吗?手背有点凉。”
今年的秋天没有三年前冷,街上还在穿短袖的人不少,不过小猫的身体好像比之前差了许多。
“不冷。”刚说完,他就打了个喷嚏。
陈政年把放在后座的外套给他罩上,又给何乐为搓了一会儿手。
等到手心手背都热了,陈政年才重新发送车子。
有时候,小瞎子会觉得,陈政年的感情像清泉,平静温和,让人想要溺在里头,死了也没关系。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何乐为说,嗓音绵绵的,没有平时那么软,但是很乖。
陈政年就很轻地笑了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权利在你,不在我。”
何乐为就没有再开口说话了,直到回家,陈政年先打开房门,把小瞎子推进去。
小瞎子转过身,伸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前,“陈政年,我是不是很差劲?”
_
刚分手那段时间,何乐为是有些颓靡不振,但只要一想到陈政年可以接受更好的教育,完成未来的梦想,他就特别骄傲。
这份梦想的实现,有那么一点丁点儿源自于小瞎子何乐为的助力。
他没有告诉陈政年,他也许这辈子都达不到曾经幻想过的高度了,也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次站在陈政年身边了。
所以,他梦想不重要,两个人之中有一个实现,就够了。
说起来,护照的事不完全是何乐为主观不想办,他承认有在逃避,但更多时候他没有说谎。
他确实有事情要忙,而且是很严重的大事。
那时候聆音的工作不多,手头上的本子都录完了,何乐为坐在工位上长草,闲的时候总是要想陈政年。
惆怅要怎么样才能够平衡爱情和理想,怎么样才能够得到崔如云的祝福,不到万不得已,何乐为都没想过要分开。
但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出结果呢,手机就接到一通催命电话,何鸿宇像乌鸦一样沙哑的叫骂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你他l妈赶紧滚回来,我爸要被你害死了!”
刚听见只感觉荒唐,等到何乐为匆匆赶去医院,才知道是真出事了。
“外伤性癫痫,晚期,伴随脑萎缩,普通药物已经难以控制了,家属早日决定是否做开颅手术。”
“开、开颅?”何乐为一愣,怎么突然就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呢。
“啪!”脸颊猝不及防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何乐为先是被打懵了,然后才后知后觉抬起手捂住发烫的侧脸。
紧接着,婶婶尖锐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何乐为,你还有脸来?”
“滚,你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女人劳作一生,推人的力气不小,何乐为被逼得后退几步。
何鸿宇的话就在这时候插l进来,“妈,凭什么便宜他?爸被害成这样,全赖他!至少医药费得出吧?”
何乐为到现在脸颊还火辣辣的,听不懂何鸿宇的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爸这病都是因为你!”
外伤性癫痫是指脑部受到外伤后导致的慢性脑功能障碍引起癫痫发作,这种病分早期晚期,如果在脑部受伤后一个月内发作,那还算好治。
坏就坏在,这病有可能长期潜伏,潜伏期长达数年甚至十几年,等到这时候就难治了。
小叔叔就是不走运的那类人。
何鸿宇说话阴阳怪气:“您贵人多忘事,大概不记得十二年前,我爸因为你受过一次伤。”
十二年前,何乐为十岁左右,确实有这么件事,小瞎子一直记在心里。
那天是周五放学,下了雨,地很滑,盲校老师让大家排好队站在架空层里,等家长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