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咚咚咚——”
  有人来敲门。
  江牧骤然警惕了起来。
  他记得舅舅的叮嘱，不能开门让陌生人进来。
  屏息凝神，多余的一点的动静不敢有。
  他小心翼翼挪到门边。
  正要透过猫眼往外看，就听到邻居阿姨的叫唤。
  “江牧，你在家吗？”
  也可能用声音骗人。
  江牧还是往猫眼外面看了一眼。
  果真是邻居阿姨。
  他这才松了口气，把门打开。
  “牧牧在家的！”
  邻居阿姨看起来很着急：“你快去收拾东西，跟我去医院，出事了，你舅出事了！”
  医院可是个不好的地方。
  江牧这辈子第一害怕警局，第二害怕的就是医院。
  他每次去这个地方，总是要吃很多苦头。
  又是要打针，又是要吃药的，甚至还有医生会趁着他睡着做手术。
  等醒来的时候，好多痛的地方。
  舅舅说过了，医生是救人的，就算是让自己身上疼了，也绝对是在帮自己。
  可在江牧眼里，那种地方的恐惧感还是很难洗掉的。
  “舅舅生病了吗？”
  “你还不知道啊，他出车祸了，算了，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快收拾东西，跟我走。”
  江牧在他的语气催促下，动作也变得迅速很多。
  最后确定了一下自己口袋有钥匙，这才跟着出门。
  手术室门口，是脸色惨白的舅妈，还有她娘家的一些亲戚。
  孙栋梁不知道哪里鬼混去了，这时候影子都见不到。
  手术室的灯是亮着的，说明舅舅就在里面。
  江牧记忆中，来过好多次这种地方。
  “舅舅为什么，要做手术，很严重的伤吗？”
  邻居阿姨叹了口气：“医生说了，凶多吉少，可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江牧不解。
  邻居阿姨酝酿着，在想要用什么才能更好解释。
  这时，一个男人直接开口：“最坏就是救不回来，会死掉！”
  “死掉？！”
  听到这个词的瞬间，江牧身形一晃，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他们是老小区，住着好多退休老头老太太。
  之前有个老太太是卖水果的，可欢喜江牧了。
  觉得他叽叽喳喳的，让冷清的世界多了些温度。
  所以经常会给他送一些水果。
  江牧也很喜欢和对方待着。
  可突然有一天，他照常去水果档口找人，却没看到老奶奶的身影。
  一连好几天都扑了空。
  后来，档口被拆了。
  他还以为是有人偷老奶奶的东西，着急去拦着。
  那些人说，老奶奶死了，以后档口会转租给别人。
  死了？
  江牧对生和死并没有什么概念。
  直到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老奶奶了。
  他似乎开始渐渐意识到。
  死亡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会把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夺走，然后就不会再还回来了。
  比强盗还强盗。
  舅舅是江牧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说是父亲都不为过。
  一听这话，眼泪啪嗒就砸了下来。
  “不要，牧牧不要，舅舅死掉。”
  那种恐惧感从周身袭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可能是因为等得的时间太长，越来越没有希望。
  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喊大叫了起来。
  “舅舅，牧牧要舅舅！”
  “医院禁止大喊大叫，谁家的孩子，快看好。”
  “本来就够烦的，吵什么吵。”舅妈直接凶他。
  可这次没有再像是之前一样奏效。
  江牧的情绪就是一直无法稳定下来。
  没办法，医院工作人员只能让几个人把他控制住，之后硬生生给他扎了一针镇定剂。
  在药效发挥下来，江牧总算不闹了。
  浑身像是失了力气一样，沿着墙壁滑了下来。
  一张小脸变得惨白可怕起来。
  邻居阿姨看着他这样，都忍不住叹惜。
  “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爹没了妈，现在唯一对自己好的亲人也出事了，以后要怎么办哟。”
  抛开江牧偶尔发病会比较可怕之外，其实小区的邻居都还蛮喜欢他的。
  同时也很同情他的身世。
  舅妈娘家人发话了：“本就是个拖油瓶，要真的无力回天，可不能再拖累栋梁他妈了。”
  舅妈看着江牧，一言不发。
  娘家人还以为她在犹豫和纠结。
  恨铁不成钢：“难不成你还跟这傻子培养出感情了，他以后能给你养老送终吗？”
  舅妈抿了抿唇：“我怎么可能会犯这傻，苦日子早就过够了。”
  她有别的心事，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又过了好久，期间医生都让他们签了好多东西。
  这会儿孙栋梁才姗姗来迟。
  他看向抢救室紧闭着的门，呼吸一窒。
  “我爸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说，救回来的把握不大。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孙栋梁一下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手机上有一堆未接来电。
  好几个是他爸的，还有医院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