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但我不说话的话……头就好晕,霍哥你陪我说说话,求你。”生命的流失,牧弋的感觉比霍森更加清晰,它腹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朝下淌血,这不是愈合的前兆,反而是狼崽失血太多,没有血可流了。
“老子叼着你,不好说话!”霍森口齿不甚清晰,跑了这么久,它连大喘气的功夫都不敢有,生怕跑得慢了,牧弋头一歪,就在自己嘴里去了。
亦或是怕自己出口的话太凶,霍森又从牙根挤出一句话:“头晕就闭上眼睛睡觉,有什么话等老头给你上完药再说。”
牧弋真就听话地不再说话,安安静静被霍森叼着,一声不吭,安静得让霍森心慌。
霍森才慢下来的步伐又加快了,它冲进自己熟悉的林子中,绕过几块巨石,终于远远地看见了闪烁着亮光的木屋。
屋亮堂着,男人还没睡下。
木门被粗暴砸响,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好几声犬吠,男人悠哉悠哉过来打开门,然后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熏得捂住了鼻子。
“我滴个亲娘咧,你们上哪整了这么一身伤。”
霍森还能站着,只是跑得太久,腿有些抖,但牧弋虚弱地躺在霍森脚边,俨然是快断气的模样,男人惊叹之余,先把浑身没一块好地的狼崽抱进屋。
“霍森!你伤到哪没有!进来我一起处理了!”男人在里屋高声嚷着,霍森虚虚把木门掩住,再咬住门把手一按,这才有气无力叫唤了一声。
“汪……呜……”没事,没受伤。
但霍森还是走到了男人身侧,它趴在一旁,盯着牧弋那贯穿了大半肚皮的伤口沉默。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大半瓶消毒水浇灌下去,狼崽子发出了比被猞猁抓伤时候,惨烈百倍的嚎叫。
“霍哥!我以后都不敢这么受伤了!”狼崽子嚎叫声虽惨,但中气十足,霍森终于把提在心眼里的那口气放到了肚里。
突然放松下来,过度使用的四肢一道开始罢工,霍森身体发软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下次再敢鲁莽冲上去,不如我一口咬死你。”霍森趁着看不见牧弋身上的伤,狠话先放出去。
“……我都这么惨了,霍哥你就夸我一句呗……”
“……滚!”
“嘻嘻,我其实听见霍哥夸我了,你还叫我小弋。”
“……。”
一狼一狗其乐融融,只有两脚兽拿着伤药和针线忙碌。
第11章
自森林归来,霍森也陪着牧弋瘫了三天,倒不是体贴,而是使用过度的四肢酸软得不似自己的,能动了,但霍森不想动。
木屋里的狗窝早早就换成了俩,但牧弋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就喜欢睡在霍森睡过的狗窝里,被赶出来,就安静趴在霍森脚边。
久而久之,新的旧的狗窝都被迫闲置,男人给它们俩把狗窝换成了能容纳两个霍森的大小,霍森为此又摆了一周脸色。
但……适应性良好的猎犬总是很能勉强自己,也就一周,习惯以后它便不踹躺在脚边的牧弋了,有时白狼醒来,还能感受到盖在身上的毛茸茸尾巴,在急急忙忙逃窜。
受伤颇重的牧弋因为身上的伤口,被放在另一个单独的狗窝里,男人细致给扑上了纱布,但狼崽一只狼才睡了一天,刚刚能行动的四肢就莫名其妙自己挨到了猎犬身边,牧弋又死皮赖脸进了霍森趴着的狗窝。
霍森腿软,没功夫赶走它。
“霍哥,你叼着我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怕我死掉。”询问的句式,是肯定的语气。
霍森顿时觉得,自己的嘴也很酸,没空开合说话,干脆地把头撇向没有牧弋的那一边。
牧弋便又朝霍森挨近了一点,狼崽身上血糊糊的白毛已经被男人梳开,洗净,当时在坡上吐血吐得吓狗,小白狼没受什么内伤让霍森非常意外,牧弋身上现在最严重的,就是腹部的伤口。
“老子等会一脚踹你肚子上,有你疼!”火热的毛团挤进霍森的四条腿间的空隙中,霍森不得不把头扭回来,张嘴咬住了牧弋的狼头。
“霍哥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扑上去的。”被霍森咬住了狼头,牧弋开心地眯起眼,原还想凑上去,舔舔霍森的脸,但肚子上的伤毕竟不是摆设,扯着疼,它便由霍森咬着,继续解释,“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看见猞猁从你身后扑过来,有多害怕。”
先认错,再示弱,最后装可怜。
牧弋被霍森从崖下叼回来后,用一个月摸索出来的生存之道。
“那玩意比你大上一圈,你凑上去凑得干脆利落,我没看出你怕。”想到牧弋被拍飞的场景……霍森拒绝回忆,它面色发白,用嘴筒把牧弋拱开。
“……你知道我怕的不是这个。”小狼撇撇嘴,翻了个身抱紧霍森凑过来的脑袋。
未愈合的伤口血腥味浓烈,敷上多少药都遮盖不住,霍森垂眼,冷漠道:“松爪。”
“前几天抓兔子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它和我说同兄弟消除芥蒂最好的方式是变成生死之交……现在我和霍哥应该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霍森脸色看上去比自己的还磕碜,牧弋讪讪把爪子收回来,连忙转移话题,使出一招无中生友。
“一只小狼,死透了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老头就不该捡回来这个麻烦东西!
越想胸口越闷,霍森干脆只留了一溜脊背给牧弋,把自己转到另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