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除了秦锋,柳柏哪收过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当下连连推据,最后两个人掰扯来掰扯去,花了一刻钟的功夫,一致决定在盖房子期间,再多做陈阿嬷一份的饭。
  从陈阿嬷家出来,柳柏洗完衣服就开始准备了。
  他把酸菜捞出来放在案板上,用菜刀切成均匀的丝。切完把酸菜攥成团,逼出里面的酸水,再把攥完后的菜团放到清水里泡一泡去去酸味儿。
  粉条不易得,一般都是秋收后,有走街串巷的挑担商来,用爆米花、粉条、针线、还有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应儿,像是拨浪鼓、糖球什么的换粮食。
  若是年景好,收了庄稼,家家户户手头就松快些。这时候总愿意用粮食换些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柳柏现在手里拿的这把粉条,是秦锋拿兔皮跟走商换的,换完后就藏在了地洞里。
  秦锋自己不会做,就这么一直放着。还是柳柏刚搬来旧屋的那天晚上,秦小满悄摸摸的背着个大包袱过来,说这是他哥这些年来藏在地洞的东西,现在都交给哥夫保管。
  柳柏打开一看,吃惊不小,里面各式各样的东西不少。从吃的到用的,看得出是经过不短的一段时间积累起来的。
  秦锋好像和他一样有屯东西的癖好。
  他将粉条用清水涮一涮去浮尘,然后泡在温水里等粉条软化。
  接下来就是切肉,只是这一条足有两斤的肉让人有些发愁。
  不能全切了,要不这么多肉大家吃着不好意思,说不定明天又要挎一筐东西来。可是也不能切太少,因为人多,没法儿分。
  思忖几息,柳柏有了主意,他按人头,一人切大小差不多的一片儿,另外又给秦小满和陈阿嬷多切一片儿。
  秦锋买的这条肉,有肥有瘦,他挑肥的切,酸菜吸油,越是油汪汪才越好吃嘞。
  一切准备好,秦小满搬着板凳乖乖坐在灶门口:“哥夫,我帮你烧火。”
  “欸,真乖。”
  柳柏和自己的弟弟妹妹没什么情分,倒是在秦小满这里,总有一种作为哥兄的慈爱。
  起锅烧油,“滋啦”肥肉进锅,不多时炸至金黄,放花椒、辣椒段,香味儿登时开始弥漫。
  酸菜团子撒进锅,在热油里几个来回煸炒,直至由脆黄转至金黄。
  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清水,沿着锅沿儿泼进去,将将没过酸菜,这个时候,再稍稍煮炖一会儿,让酸菜入入味儿。
  不消片刻,改小火儿,放粉条儿,耐下心来慢慢炖。
  香味儿不多时散出来,秦小满吸了吸鼻子,眼神在柳柏和锅灶上来来回回。
  柳柏笑他:“且得等上两三刻,把粉条炖黏糊了才好吃。”
  太阳又上移了几分,厨房里的水汽越来越多,铁锅中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
  柳柏找来厨房里比脸大的陶盆,掀开锅盖,菜勺盛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猪肉酸菜炖粉条这才算新鲜出锅。
  秦小满早等不及了:“好香啊!哥夫,我能尝尝吗?”
  “好呀,你试试味道怎么样。”柳柏用筷子夹了酸菜和粉条,用手接着喂给秦小满。
  秦小满哪被人这么照顾过,登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美食在前,这不好意思也是转瞬而逝。
  “嗷呜”张大嘴一口将菜吞了。
  惊得柳柏只喊:“热,慢点儿。”
  “哥夫,没尝出来,这是啥味儿啊。”
  柳柏被逗笑,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两个盘子各拨了一份:“这是咱们两个人的,这是陈阿嬷的,我把剩下的给你哥他们端出去,你在厨房慢慢吃。”
  秦小满摇摇头:“哥夫,你快去,回来我们一起吃。”
  “好。”
  外头,干了一上午活儿的汉子正歇着,脸上胳膊上都是汗,个个灰头土脸喘气如牛。秋太阳毒辣,一上午的活计也是累人,但就这幅样子,几人还不忘讨论:“你们说今天中午吃啥?”
  “秦锋,中午吃啥?柏哥儿和你说过没?”
  秦锋坐在土卡拉上,撩起衣摆扇风:“柏哥儿说炖酸菜。”
  话音刚落,草帘子那头响起柳柏的声音:“饭做好了,今天是高粱米配酸菜炖粉条儿。”
  装着菜和饭的盖挺被递出来,每个都是一大盆。
  高粱米没什么稀奇,就是那盆菜,在中午的阳光照射下,发出不可忽视的、刺眼的、仿佛圣光的、无比诱人让人流口水的光泽!
  油汪汪、香喷喷,和着饭吃到嘴里......
  “咕咚。”
  有人喉结滚动,狠狠咽了口唾沫。
  第13章
  没出意外,酸菜炖粉条儿和高粱米都被吃的一干二净。
  个个吃完了,回味着,赞叹着:“柏哥儿手艺绝了。”
  秦锋也吃了不少,胃里满了,可他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饭是好吃,但总缺种滋味儿。
  半夜,整个村子都静了,他睡不着。
  他想柳柏。
  在回春堂的时候,他天天和柳柏在一起。
  因为柳柏腿不方便,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人,最初的一两天还能抱在怀里哄。
  虽然他那时候光顾着担心,没什么旖旎的心思。
  可是现在夜深人静想起来,他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左右不得劲。
  一夜辗转难眠。
  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
  这天中午,柳柏做的芹菜炒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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