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就算是某种直白的暗示,又有什么不好呢?古芝蓝这样想着。成功率只有20%的项目她都敢冒险赌一把,可为什么偏偏到了感情上,却连10%的风险都那么让人害怕?
  畏首畏尾才不是古芝蓝的作风,对于她来说,大部分事情只要有一个理由站得住脚,就值得一试。
  而眼前这个,就是她喜欢的人。这一点不踟蹰过往,不计算将来,此刻毋庸置疑。
  过了好一阵,也许察觉到被注视了,司一冉停下工作转过身来,却愣了半晌天晓得此刻的擦着头发的古芝蓝看上去有多么柔和。
  只静静待在那光与暗渐渡的床边,半湿的头发从一侧垂下来,发尾还落在毛巾里。顺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擦头发的动作,微微侧了头,目光就这样正正地投过来,叫人无处躲闪。
  明显大了一码的运动服松松地套在身上,似带回三分中学时代的少女感,也生出七分欲言却偏不语的诱惑。
  什么时候洗完的?
  好一会儿了,头发都快干了。
  抱歉,我没注意到。
  没事。
  司一冉转过去书桌看时间,然后又转回来。
  要不今晚在这里睡了?
  也好。
  你来我往都是淡淡的语调。然而越像在谈论天气般稀松平常,就越像屋里半明半暗的光线,在晦明之间缠绕往返。
  那
  司一冉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古芝蓝,双手撑着电脑椅的扶手站起来。
  这种时候,没有比半夜打来的电话更讨厌的事情了。
  是找司一冉的,她拿了电话想掐掉,再看了一眼,有点不情愿地说道:刘老师从莫斯科打过来的,还是接一下吧?
  行。
  然后她就拄着拐杖挪到客厅去接了。
  古芝蓝垂眼把手上的毛巾翻了翻。
  如果没有这通电话干扰,她站起来准备说什么?在刚刚那样的视线下。
  所谓客厅和卧室也只是隔了一条帘子而已,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老师,您那边慢5个小时,北京时间已经深夜了。什么事?
  哦?人耳又听不到,也没有引起足以致命的脏器共振。
  困在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狭小的空间里,确实挺绝望的。
  刘老师是心理专家,还在跟进坑洞群搜救工作的后续跟踪。听起来,应该是在询问生还者的心理创伤问题。也是古芝蓝一直存疑的问题。
  早在地震发生前的电话里,司一冉就说听到别的声音。连探险经历丰富的何荷允也说地底有可怕的低鸣。为什么就唯独司一冉,却不像其他人那样出现精神损伤?她甚至都缺氧到休克了。
  只有一半的对话,还夹着一堆专业名词,古芝蓝听来听去也没听出太多来所以然来。什么幽闭、防御机制、次声波具体指的是什么?
  司一冉的话语还在从帘子那边传来:
  啊?我怕那些声音,所以开了机器掩盖。
  在洞里我一直在回忆啊,回忆以前的生活,除了睡觉,一分钟都没有停过。
  回忆又是什么?什么原理?待会问问她好了
  蜂蜜水的味道真好,甜甜的,柠檬的清香也恰到好处
  想着这些一截截的问题,却抵不过睡意渐浓。没来得及等那电话讲完,古芝蓝便靠在床头不知不觉落入梦乡她已经将近3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
  早上醒来时,还是生物钟那个点,精神倒还不错。古芝蓝花了两个眨眼的时间才想起这是司一冉的房间。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被子是盖好了的,原本拿在手里的毛巾已经不知所踪。
  绕到分隔的帘子后,便看到司一冉窝在小沙发上,睡得正沉。一如当年在学校实验室看到她睡在沙发上的样子。
  今早有个早会,还好现在时间尚早,抓紧点还能回去换身衣服再赶去公司。
  昨晚换下来的衣裙还扔在洗衣篮里,古芝蓝当然不想再穿,翻了个洗衣袋装着带回去。浴室盥洗台上已经放了一副给她准备的洗漱用品。简单洗漱过收拾好,时间也差不多了。
  沙发上的家伙还在熟睡,也没那必要把人叫醒,悄悄出门就行了。
  看司一冉身上只盖了那张民族风格浓厚的小毯子,根本不够长。古芝蓝叹口气,又折返,把床上的被子抱出来给盖上。
  顺便,又蹲下来端详这熟睡的模样怎么看着有点蠢呢?腿都没全好睡什么沙发?床是小了点,也没小到睡不下两个人的程度
  看着看着,古芝蓝的心情却忽而轻快起来: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生,敢邀请她留宿,却不敢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而跑去睡这么短的沙发,这意味着什么?
  答案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咦?你说在莫斯科那晚也没见她这么忸怩?那能一样吗?那时明摆着古芝蓝很需要她啊!
  这书呆子向来避险得很,哪次不是逼急了才会主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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