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承呛了下,咳嗽了两声。
  余总对他这套策略和话术很是满意,肥短的手指一搓,比了个“ok”的手势,“承承你还年轻,经历得少没经验,对女人啊,就得是这个——拿捏!”
  江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只手托着下巴,真诚提问:“我是真的很好奇,对于您这样的……商海精英,爱情这种东西,算是什么呢?是人性的弱点、方便拿捏的把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余总还真的思考了下,而后一脸深沉地反问:“我在研究欧洲史的时候,也好奇过一个事,你说,那些教皇啊、红衣主教啊,他们信仰的到底是上帝,还是权利?”
  江承看着他那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也配合地露出了镜像一样男人间心照不宣的微笑,做出总结:“我看,您往后也别折腾了,您跟太太才是绝配。”
  余总未必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但他只是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道家不是说,小隐于市大隐于野?你就算真看破红尘了,也可以回北京带发修行嘛。大好年华,跟这儿消磨,枉此一生啊!多少人盼着你回去呢,是吧,'清道夫'?”
  这回江承连笑容都欠奉了,他以前听说过自己在业内还有这么个绰号,他也不知道这么叫的那群人是个什么心态,难道还以为是什么美称?
  清道夫,杂食鱼类,以水底垃圾和鱼粪为食,入侵物种。养在缸里,又黑又丑,有碍观瞻;放生水里,繁殖迅速,破坏生态;下到锅里,壳厚肉少,还不入味。
  跟他江承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退一万步,就算他曾经是“清道夫”吧,如今也从那口污糟的水族缸里扑腾出来了,观赏鱼们华丽尾鳍底下再冒出多少屎,也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周的礼拜六,孙柠就来找时婕了,俩人一起去了她上次看病的妇幼保健院。
  接诊的是个女大夫,主治医师级别,挺年轻,面相和说话语气都温温柔柔的。看了孙柠带来的病历本,就明白情况了。
  她给时婕讲,这个阴道斜隔综合征,是种生殖道系统先天畸形,就是说,孙柠多长了一套子宫、宫颈和阴道,其中一侧阴道基本堵死了,只开了个几毫米的小孔,所以每次她来月经的时候,血只能通过这个小孔一点点往外流,时间长了,就倒流进了腹腔和盆腔。
  为了方便她俩理解,大夫边说边在纸上画了个示意图,一分为二的子宫,像是并蒂的花,在阴道顶端绽放。一个罕见的,一百个人里找不出五个的,小概率错误。
  诊室门响了两声,进来个短发女大夫,“周医生,在你这儿洗个手哈,我那儿没洗手液了。”
  周大夫朝她点点头,继续说:“当务之急是清掉积血,那就得做手术切掉阴道斜隔。”她在纸上那个位置画了个x,“但是在我们院做的话,只能是从阴道口进去做手术,会破坏处女膜。现在是有可以尽量避免这个损伤的技术,宫腔镜和腹腔镜联合,用的细管,不需要窥阴器,不过据我所知,省内医院做不了。”
  时婕:“大夫,孙柠是想尽快手术,但是她夏天就要高考了,不知道手术的恢复期多久,会不会耽误学习呢?”
  “其实我也是建议尽快,这是个小手术,得住几天院,但要是不尽早把积血排掉的话,每次经期她都会疼,也不利于备考,而且,耽搁下去有可能会对以后生育有影响。”
  孙柠攥着时婕的手腕点头,“对!赶紧切掉就完事儿了!”
  时婕知道她只是看上去毫不在乎,估计孙柠都不知道自己拿多大劲儿攥着她呢,那手拔凉拔凉的,时婕轻轻握住她,拍了拍,“那就在咱们院做的话,手术多久能排到呢?”
  周大夫迟疑着看了看孙柠,“我们院排手术很快,但就是这种未婚的情况……”
  背后一声咳嗽,那个来洗手的短发大夫不知为啥还在,凑到周大夫耳边嘀咕了半天,俩人都是面色沉重。
  时婕:“是有什么顾虑么?”
  周大夫犹豫着张了张嘴,却没说话,短发大夫直起腰,语气和姿态一样居高临下,“你们真的不考虑再去其他医院看看?她才这么大,伤了处女膜,没关系吗?”
  孙柠:“真没关系,我就想快点手术!”
  短发大夫撇撇嘴,“就算你不在乎,保不齐你以后老公在乎呢?你要是真心想赶紧手术,我看还不如自己把那个膜弄破了再来。”
  时婕心里的火蹭蹭往上窜,好像那个农家院大铁锅下头冒烟咕咚的柴火灶,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个大夫嘴里说出来的,之前还奇怪孙柠怎么想的要买按摩棒解决问题,现在听这大夫的话,十有八九上次面诊的时候,受了大夫的启发。
  “大夫,她今年17岁了,不到一年就是成年人了,没资格为自己的身体做主?她未来老公?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呢!总不会比她本人更有权利决定她那层也不知道有什么鬼用的黏膜组织的生死存亡吧?”她努力闷着火,别让自己显得像个医闹,却防不住零星几点火星子冒头。
  “诶!你这人,我好心……”
  周大夫打断短发大夫的话,“你们稍等,我得去请示下主任。”
  然后她就起身出去了,顺手把一脸不忿的短发大夫也拽了出去。
  7.谁家过日子说英语啊?跟洗衣机说得着,还是跟电饭锅说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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