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眼前这幅画,纯白色的兔子与圣母明亮的衣物便有着强烈的对比,使兔子虽然在画面中所占面积不大,却非常引人注目。在温暖的金黄色光线照射下,整个画面显得和谐而宁静。
相比视觉,这幅画的寓意也极“典”。
油画的中心处的圣母玛利亚,手放在一只兔子上,而画面左边是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婴儿正要递给她。
兔子在西方文化中,总是代表情欲,甚至因为兔子多产,被视为淫欲的象征,和邪恶挂钩。所以这幅油画里,圣母与圣子的脚边出现兔子,便代表纯洁战胜邪恶。圣母紧抓着兔子的动作,代表着克制淫欲之意。
是啊,世人用“圣灵感孕”来解释圣母玛利亚没有丈夫便生下耶稣。她摁着兔子,便是摁下情欲的诱惑——"圣母无原罪成胎"。
突然,张简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问刘雪。
“你说的那个目击者,是怎么描述盗墓人的面具的?”
“像是动物……有着尖尖的耳朵。”
“有没有可能,是尖尖的……长长的耳朵?”
刘雪看了眼手上的狐狸面具,又看了眼油画上的兔子,面具偷尸案中那个体校15岁少女的脸和白海平的脸,在她脑中交叉浮现……
22 好人
在好友蔡耀民的订婚宴上,张简只是和严冬简单打过招呼。
当时的她穿着清丽优雅的淡蓝色礼服,头发巧妙地挽起,露出满钻珍珠耳钉,安静地跟在未婚夫身后敬酒。
宾客之中不少人说她高攀了,可她的脸上写满了欲望满足之后的怠倦感,或者说,那是一张没有欲望的脸,不仅没有那个年龄该有的张力,也没有那个场合该有的心气。
她的温婉是不卑不亢的得体,而非不得不献的谄媚。
当时张简就想,这样的女人和只晓得在俗务里翻滚的蔡耀民还真是不搭,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互补。
以至于后来俩人一拍而散,张简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还有些佩服严冬的勇气。
“严冬,这位是张警官,这位是刘警官。”
白海平介绍完,不忘解释一番自己和侄女在同一所学校的巧合。
张简无心听他说一些有的没的,他只是意外眼前的女人和那天再订婚宴上见到的,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在游泳馆时,他只是远远地瞄了一眼,没太在意。可是今天这么近距离,他觉得严冬身上流露出的,是在他印象中完全没有出现过的灵动与自在——和她端庄古典的神貌又毫不冲突。
大概那份亲事真的不如她所愿吧。
抛开琐事,张简直入主题,讲了他来的原因。
“你爷爷出殡前一晚,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守灵?”
同样的问题,他虽问过严爱人,可还是又问了严冬一遍。
严冬知道,如实说出白天姑姑不许自己戴孝,晚上姑父给她最后和爷爷独处的机会,必然又会牵扯出一堆事情。
“只是轮到我守夜了。一周折腾下来,大家都累了,我也最后尽尽孝心。”
“拉走尸体的两个人,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么?他们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大概怕感染吧,都包得很严实……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说话做事都挺专业的。”
刘雪瞪了白海平一眼,“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车里休息,不能真让她一个姑娘守着,谁知道太累睡过去了,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儿,好在虚惊一场。”
刘雪心想,该不会是监守自盗。可是仅凭白海平和李谷是一个学校的,不能说明什么,况且他看起来生活小康,没必要为了贩卖尸体铤而走险,做些亡命之徒才会做的营生。
不过,刘雪想到那个特别的面具偷尸案,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7月初,刚刚放暑假的时候,你在哪里。”
“7月初……6月底我女儿中考刚刚结束,我7月初和我爱人带她去了趟上海,给孩子放松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白海平推了推眼镜,依旧神色镇定。
“白主任喜欢油画?”张简把话接了过来。
白海平视线望向办公桌旁那面墙上挂着的那副《圣母与小兔》,只眨了一下眼,立即回他。
“噢,您说那个,附庸风雅而已。我属兔子,去年本命年买的。我母亲……去年离世了,我觉得那副圣母玛利亚抚摸兔子的画看着很亲切,就买了。”
还挺合情合理。
单凭白海平这副画联想到那个偷尸人戴的面具确实牵强,自己一定是想太多,才把眼前一脸书卷气的学校领导和远在永宁的小众案子联系在一起。他和死者都在一个学校只是巧合。至于那副画,完全说明不了什么。自己大概是最近看那个鸳鸯钺的“耳朵”看魔怔了,误导了刘雪。
稍后刘雪询问了一些有关李谷的情况,二人就离开了。
从体校出来,张简接到同事电话。
“喂,张队,我们已经调查完古庙刨尸案那个陈姓死者年轻时候的一些重要社会关系了。”
“知道了,这就回去。”
上午放学的时候,琪琪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喂,琪琪,你还好吗?”
李峰将耳朵凑近蒋晓美的手机,紧张地听着。
“我……我没事,我最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请假在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