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妇人恍然,“我明白了,我在你们店里丢的那件首饰,一定是你拿的。当时我说要报官,你做贼心虚,所以怀恨在心。”
  “你个贼娘们敢攀诬我。”伙计恼羞成怒,扬手要打妇人。
  贺初抬手,轻轻一拉,便卸了他一条腕子。
  伙计愣了片刻,下一秒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他蜷成一团,坐在地上,疼得快要昏死过去,仍不忘撒泼,“光天化日之下你,你打我,我要到衙门里去告你。”
  贺初笑:“仅仅是你敢侮辱神仙人物住的地方,就该狠狠教训你。更何况,我打你了吗?不过卸你一条腕子,接上不就毫发无损了吗?”
  伙计一边哀嚎,一边想,他这叫毫发无损?
  “”不过我卸的腕子,就只有我能接上,看你识不识相了。吵死了,无病呻吟,先到一边嚎去。”
  “夫人,你且跟着我来。”贺初对妇人招呼道。妇人连声道谢,牵着孩子,跟在她身后。
  “要两间最好的上房。”贺初道,掌柜垂着眼,压着嘴,什么也没敢说。
  他们四人正要上楼,贺初偶一回头,才发现原先一直站在她身后说话的,竟是凉亭避雨,借给她蓑衣斗笠的那个人。难怪声音听起来似曾相识。
  他身上依是那件夏布圆领外袍,鸦青色洗得有些泛白,然而人却是一身明净、矫矫不群。
  那人也认出她来,倒没有上次那般疏冷,启唇一笑,亲切唤道:“小兄弟,原来是你。”
  真是好眼力。上次她出城送顾汾,是男装打扮。回城时,两人在雨中仓促相逢。此刻,他竟能立即认出身穿女装的她,且依然称呼她为小兄弟。
  亭中避雨时,他不卑不亢的气度就令她印象深刻,刚才和那伙计的对话,更让她觉得这人有趣。木樨客栈温然的灯火下,那人眉目平和,倒不像那天大雨的时候,隐隐约约给人一种险峻的意味。
  贺初行了一礼,“兄长怎么称呼?那日多谢你的雨具,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朗然道:“卓韧,表字孤城。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家中排行第九,卓兄叫我九郎便好。”
  卓韧点头。
  崔彻冷眼旁观这一出他乡遇故知,见两人的寒暄似乎意犹未尽,心中无语,刚走了一位顾兄,又来位卓兄,提醒道:“走吧。”
  上楼时,一行人听掌柜问:“这位客官想要什么样的房间?”
  卓韧道:“一张床铺,单独一间。”
  第52章 人证
  到了房间里,贺初对那妇人道:“这间房留给夫人和公子住,你们先安顿下来,过一会,我们再来。”妇人拉着孩子一同拜谢。
  两人离开,回到自己房中,崔彻问:“你这般行侠仗义,就不怕遇见歹人?我们一来投店,她就被赶了出去,这么巧现在就住在我们隔壁,她会不会是今晚派来杀我的刺客?”
  贺初道:“我怎会那么鲁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放心吧,我之前就有观察过,从那娘子的手,便能看出她生活的点滴,多数时候修饰自己,少数时候做做针线活,那并非是刺客的一双手。还有,我们一进客栈,那伙计把她的行李扔到水坑里,还威胁孩子,她的第一反应是护着孩子,而不是去捡行李。伙计污言秽语的时候,她紧紧捂着孩子的耳朵,种种都是出于母亲保护孩子的本能。这一点,刺客想装也装不像。”
  “你那位卓兄又是怎么回事?”
  “那日去郊外送顾兄,回城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正逢卓兄出城,他给我指了一处凉亭避雨,后来,城门要关了,雨还没停,他又借了蓑衣斗笠给我。”
  “就是放在我宅子里的那套雨具?”
  “嗯,我让鹤心好好收起来。想着如果以后遇见他,能还给他,想不到真得遇上了。他说距离木樨镇最近的是杏子坞,那他会不会和我们一样,也是去杏子坞参加这场茶会的?”
  “想必是。”崔彻乜斜着眼,“红花是凉亭避雨的时候,他送给你的?”
  “怎么会呢。卓兄不是轻浮之辈,也不爱说话。他是爱马之人,避雨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对透剑看也不看,只字不提。”
  崔彻思索道:“他不是四世家的人,又一副独来独往的样子,京城的人物在他眼里似乎都不值一提,他会是谁的人呢?”
  “不卑不亢,独来独往,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是不是就是卓青莲所向往的‘风骨’?”
  想起第一次见卓见素的时候,那张娃娃脸上充满正气、掷地有声说:没想到大人一朝为官,便忘了读书人的风骨 ,两人不由地相视一笑。
  *
  等了一会,贺初拉着崔彻到隔壁房间,拿出几两碎银和一张银票道:“夫人,这些给你做盘缠,明天一早带着孩子回家乡吧。”
  妇人只收了碎银,没拿银票,“恩人给的银子足够我们回家了,多谢您仗义收留,敢问恩人是哪家府上的千金,我好记下您的恩惠,回到家中,便让人将银子送还给恩人。”
  贺初道:“夫人不必客气,叫我九郎便好。出门在外,理当相互照应。这些不必差人送还,日后如果有缘相见,夫人再还也不迟。只是,夫人去了趟安都,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妇人忙点头,一脸焦急道:“我带着小儿是来找我郎君的。可是,他不见了。”
  “是怎么一个不见法?”对大理寺来说,在安都找个人并不困难,交给卓见素办,很快就能找到,贺初道:“夫人不必着急,你若信得过我,不妨对我们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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