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贺初笑笑,“原来你还记得?”
他想起她当时坐在乌云托月上、俯视众生的样子。最初,她就站在他前面,后来她劫持了章诩,离他很远。等到她要离开的时候,他才真正看清楚她的样子,丰润的唇,妩媚的眼,粉颊生春,眉浓且长。
“记得。你在那个伪君子的婚礼上反驳宋妈妈,说距离三十,你还有整整五年,可宋妈妈说,五年一晃就过去了。”一说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笑,“然后,你又冲我做了个鬼脸,你对那爱管闲事墨守成规的老夫人说,不破一桩婚,那也要睁眼看是桩什么样的婚。最后,你抢了章诩,骑着透剑扬长而去。这些我都记得,总之那一天,你忙的不亦乐乎。本来明境让我去观礼,我还觉得很无聊,没想到你让我看了一出好戏。”
贺初道:“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当然是夸你。你说得对,人要好好活着。”
“如果以后,你没有娶我,我也没有嫁给你呢?”
“那你也要好好活着,我并非你贺九郎的全部,好好活着,比跟我天长地久更重要。”
“那你呢?”她问。
崔彻想了想,“不知道,没想过。虽说解除婚约有点难办,但我似乎从来对自己有信心有把握。如果能解除婚约,我想象不到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阻碍。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贺初仰起脸问他。
他的吻落在她的眉尖,“我都那样取悦你了,也算是你的人了。”
贺初:“……”
王熊曾说她是一点经验也没有的笨丫头。她好奇又艰难地问:“为什么你那么懂?”
崔彻得意道:“我当然懂了,比宫里头专门教这些的宫人都懂。”
贺初:“……”
“你以后就知道了。”
贺初羞得一下子捂住脸,“崔南雪,我不想知道。”
崔彻先是一怔,随即吃吃一笑,“我说的是,关于原因你以后就知道了。你想到哪去了?阿九,你很能浮想联翩啊。”
贺初:“……”
崔彻从没见她害羞成这样,想想昨晚的情形,再这么逗下去,看来她真得会无地自容,遂换了话题,“我家的事来日方长,眼下最重要的,倒是后面几日的茶会。”
贺初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点点头,“你说,掐着你脖子的人,会不会就是两次客栈中暗杀你的主使?可你也曾说过,那人既不会在安都下手,也不会在杏子坞对你动手。难道说,他等不及了?”
“不是。两次客栈的暗杀都是精心筹备的。”崔彻回忆道:“昨夜那人更像是偶然又随意的行为,试问他一开始就用了力,我还能发出声音吗?所以,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贺初仔细端详着地图,机关到底在哪里呢?难道是某个地名?
他们各自试了试,江南道、安都、扶风郡、木樨镇、杏子坞、甚至是清宁……
都不是。
“那就随便按吧,机关一定就在这地图上。”崔彻道。
贺初见舆图上有一行小字,踮着脚,万分仔细,才能看得出来,上面写着:寄隐山中,但一瓢饮水,深掩苔扉。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崔彻看着那行小字,这幅舆图他看了很多遍,为什么从没发现这行小字呢?
“意思就是:我隐居山中,每日长掩门扉,深居简出,一箪食、一瓢水足矣。”
第57章 密室
他伸手尝试将这句话逐字按下去,墙壁上的门打开了。
崔彻瞠目结舌,“这间书房,我用了很多年,从没想过它还有一处房间,也没想过房间里很可能还藏有一个人,而且,说不定这个人也窥视过我。不过既然这人窥视我,应该会被我的绝代风华所折服吧?”
贺初:“……”
两人走了进去,墙壁后是一个狭长的空间,走到尽头,有一段扶梯。从扶梯下去,是一间。
像崔彻预料的那样,早已人去楼空。他们环顾四周,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半裂开的旧木桌,没有椅子。床挨着桌,可见也当椅子用。床上是草席木枕,叠着一方粗布,十分简朴。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如喝水的木杯,用来盥洗的木盆。总体来说,床铺整齐,室内洁净,看起来生活得平静安宁。但因在地下,有股湿霉味,混杂着没药的香气,使得室内有一种山林苔藓的气息。
崔彻一向喜用黄花梨桌,遂问:“那张桌子是什么木材?”
贺初道:“是榆木,榆木的木料不易干,但耐朽,纹理粗犷豪放,色泽天然质朴,硬度和强度适中,所以我朝北方的普通百姓喜用它做家具。”
崔彻道:“你说,什么人会愿意住在这里?比山上那座寺院的僧人还要清苦,没有茶、没有书、也没有香料,我半个时辰都待不了。照这么说,住在这里的人,心能不恨吗?眼神能不怨毒吗?”
贺初:“……”
“那是对你来说,我记得小时候在清宁县,看到的普通人家大多如此。那些怨不怨、恨不恨的,我觉得,和这里的环境没什么关联。”
打开室内唯一的门,门后是一条蜿蜒的甬道。燃着火折子,两人走到尽头处,又遇到一段扶梯,循着扶梯走上去,按下机关,他们又被送了出来。只是这一次,出现在崔彻的寝室,而非书房。这也就意味,地下的那间密室可以直通崔彻的书房和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