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移动着僵硬的脖子，杭淼如同受惊的小猫一般看向厉泊砚，脑海中那些他用尽一切手段企图遗忘的记忆涌上脑海。
  睁着眼睛的人像是忽然陷入了梦魇，玫瑰色的嘴唇瞬间变得苍白，哆嗦着发出一些含糊的声音。
  厉泊砚眉心蹙起，被杭淼这突然出现的反应给吓到了。
  连忙放开下巴扶住杭淼摇摇欲坠的身体，“杭淼？你怎么了？”
  带着慌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加重，可杭淼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双满是委屈和恨意的眼睛变得空洞，虚虚地望着喊他名字的厉泊砚。
  瞳孔聚拢又散开，像是看清了满脸怒气看着自己的人是谁，杭淼立马闭上了嘴巴。
  将杭淼这些反应尽收眼底的厉泊砚眼珠都被怒火烧得通红，可他还没来得及发火，便察觉出瑟瑟发抖的杭淼的不对劲。
  一手揽着那截细腰，一手去抠紧闭的嘴唇，企图撬开咬紧的牙关。
  怀里的人忽然软了下去，可嘴上半点不松力道，厉泊砚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手指塞了进去，血丝顺着指节流下来。
  好不容易控制住人，可杭淼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仅仅几分钟，厉泊砚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他将人平放在床上，沉着脸拨通了内线电话，“让医生过来。”
  “快点！”
  快跑！
  别回头！
  压顶黑云般的恐惧迫使杭淼不断向前奔跑，肺部像是要爆炸一般，呼吸间满是血腥气。
  可是他不能停下来。
  他要活下去，要从那个地狱逃出来。
  他不断往前跑，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蛰进眼睛里，将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乱七八糟的色彩在眼前摇晃着。
  “扑通——”
  忽然脚下一空，杭淼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
  可身边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他只能任凭身体下坠。
  刺骨的潭水将他吞没，耳边嗡嗡作响，身后追赶他的魔鬼却似乎消失了。
  他解脱了吗？
  透过潭水睁开眼睛，水波之上是湛蓝的天空。
  “和我谈恋爱吗？可你是大叔哎，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就不要他们同意，你同意就行。”
  大一那年，杭淼在一次家族宴会上认识了比自己大7岁的厉泊砚。
  对方博学多识，又风趣有礼，两人很快便陷入了暧昧的阶段。
  在确定自己喜欢厉泊砚之后，杭淼并没有矜持多久便和对方开始了正式的交往。
  可正如同他所说那般，虽然两家是世交，但杭淼的父母不一定会同意两人在一起。
  这也是一向乖巧听话的杭淼大着胆子背着父母去做的第一件事情。
  在遇到厉泊砚之前，杭淼没谈过恋爱，起初也没察觉出对方的异常。
  “你和那个厉泊砚关系很好吗？”
  “怎么了？”
  “你不觉得他对你……管得太宽了吗？”
  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并没有特意公开，不过厉泊砚的确和在一起之前有些不同。
  对方查手机，分开的时候查岗，这些他都以为是普通情侣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淼淼，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要把我拉黑？”
  “啊？”杭淼一脸震惊，“没有啊。”
  可当他拿出手机来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确拉黑了对方。
  杭淼没有拉黑人的习惯，能碰他手机的除了父母，就只有他的男朋友。
  但厉泊砚不像是那种会随意乱动他手机，还拉黑他的联系人的人。
  所以在开口询问之前，杭淼还怕自己冤枉了厉泊砚。
  可厉泊砚的态度却让他觉得陌生。
  “他对你图谋不轨，为什么要留着他？”厉泊砚抱着杭淼，嘴角上扬，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不在意杭淼的情绪，厉泊砚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的。
  无论杭淼如何解释，对方始终坚持那人对杭淼有非分之想。
  杭淼第一次觉得自己和厉泊砚之间存在沟通障碍。
  可他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端，厉泊砚的行为随着两人关系的亲密更加肆无忌惮。
  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杭淼手机里的联系人，统统都被厉泊砚拉黑了，连杭家父母也不例外。
  杭淼因为这件事和厉泊砚吵了一架，对方似乎不明白他在因为什么而生气，所以几乎是杭淼一个人发脾气。
  而厉泊砚，真正做错事的人，却用一种包容孩子犯错的目光看着杭淼。
  “算了。”杭淼抛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
  可厉泊砚却如同没吵架之前那般，每天按时在教室外等他，给他送东西。
  “厉泊砚，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在吵架啊？”杭淼实在忍无可忍。
  “吵架？为什么？你要为了他和我吵架吗？”
  杭淼觉得心累，厉泊砚根本就没有认真看待这个问题。
  “不是他，也不止是他，并且这些都是正常朋友，你甚至连我的家人都要干预，你到底在想什么？”杭淼还是费力地和厉泊砚讲了自己的想法。
  厉泊砚偏头看着他，似乎不明白杭淼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抓着杭淼的手心，“可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他们对你不好，我在帮你排除过滤没必要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