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来拿吧。”
  少年熟悉且低沉的嗓音落在头顶上。
  符忱错愕地抬起脸,大脑空白,压在地面的指尖过于用力,浑身使不上力。而后,被戴司雲扶着手臂,搀起身子,无力又可怜地靠着墙壁。
  过道的墙壁堆着杂物箱,戴司雲将花束、信件纸袋,暂时地搁在上边,动作很轻,怕碰坏了珍贵的礼物。
  紧接着。
  他朝符忱的方向靠近,居高临下,遮住走廊唯一的光源,嗓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医生怎么说?”
  没有回答。
  符忱刻意地避着目光,看向地板,是礼物掉落在地的方向,戴司雲听到他清晰的呼吸声,没有秩序的混乱。
  “不说也可以。”
  从戴司雲的角度,视线落在白净后颈,与以往每次相同的位置,如渗透一般的红晕,很难视而不见。
  他轻声问道:“生气了?”
  “……”
  符忱泛着浓重的鼻音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戴司雲摘下帽子,露出狭长幽深的眼眸,彼此气息纠缠,轻启薄唇:“路过。”
  符忱反应不小地抬眼看来,像以往被逗弄那般,小狗暴露了本来的脾气,眼神好似在说“我又不是傻子”。
  “骗你的。”戴司雲非得这时候才说实话,“和朋友来看比赛。”
  符忱不想理他:“比赛早就结束了。”
  “嗯。”
  戴司雲的目光不移,微弱的光照,如他的眼神般直白,打在红得愈发明显的腺体肌肤,“现在要回家?”
  符忱:“……”
  戴司雲低低地说了声“恭喜”,恍惚间,符忱还以为听错亦或出现幻觉,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因他从未想过会被戴司雲看到自己夺冠的画面。
  “打算怎么回去?”戴司雲又问。
  “开车。”
  符忱缓了会儿,站直身体,准备往前要走,却被戴司雲的胸膛挡住去路,“可以让一下吗?”
  他从来没对哪个拦他路的家伙像这般轻声细语。
  “好。”
  戴司雲侧过身,系好纸袋绳子,不由分说地提起纸袋和花,要和他一起离开明珠湾的意思。
  尽管愣了半晌,但符忱没说拒绝,他不想再经历蹲在地上捡东西的尴尬,道谢的话压在嗓子眼,像个提线木偶般迈出脚步。
  他俩走得很慢,就在符忱心想,什么时候才能分开时,一出门,就见到低调的黑色跑车停在空地。
  符忱:“……”
  戴司雲开车门,轻手将东西放进去,立在原地,回头看他:“已经很晚了。”
  符忱垂着双手,蜷起手指,控制不住地有些鼻酸:“你不用这样做的,我其实都已经知道了。”
  戴司雲像是没听到那句话,神色未变,语气似温柔平缓的河流:“你家的地址?”
  “我可能需要导航一下。”
  符忱:“……”
  他那么傲气的性格,用力抿着唇,仰脸看漆黑的天幕,没有星星的夜晚,眼前是遥远得近乎虚幻的alpha少年,他本以为他俩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了。
  就算有——
  戴司雲是祝颖庭学长的未婚夫,再见面时,难道不是该戳穿当初的谎言,对他的态度也理应变得糟糕吗?
  怎么都不可能是像现在这样关心、照顾他才对。
  符忱吸了吸鼻子,像生气要人哄的可怜小狗,可当真等来戴司雲靠近他,轻声说“抱歉”时,像跌入不真实的梦境,冷风冻了双眸,泛着明显的红血丝。
  “先上车吧。”
  戴司雲注视着他的眸子,忽然,将帽子轻压在他头顶,“送你到小区楼下。”
  符忱垂着脸,闷闷地点了点头,无法在alpha说出带有歉意的话后,再表现出半分拒绝的意味。
  他俩都上了车,距离拉得更近,底盘低、空间小的超跑内部,开着暖气,从外边带进来的寒意,驱散得一干二净。
  车速开得不快。
  从明珠湾下坡的道路,几乎不见行人,观光车也早已停运了。
  戴司雲放慢驾驶速度,开着歌,平缓又温柔的英文曲子,是符忱喜欢的歌手翻唱版本的《amazing grace》,止痛剂般的音乐,是当下最好的良药。
  有很长一段路,没人说话,安静听着钢琴音,少年俩的神情笼罩在忽隐忽现的光下,变得飘忽。
  直到某个瞬间,戴司雲感到身体莫名发烫,克制呼吸,城市道路的红灯亮起,停车,差一点点就超过了白线。
  他抬手解开第二颗纽扣,单手拿过两瓶矿泉水,接着,拧开其中一瓶,刚要递过去,就见符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少年的脸偏向车窗,呼吸匀速,赤露地展示着后颈,绯红腺体,隐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对同为alpha而言的戴司雲,简直是天方夜谭。
  “嗡——”
  一辆摩托车从后方驶来,停在车侧,将不小心睡着的符忱吵醒了。
  他被药效弄得犯困,睁开眼,忘了和戴司雲闹着矛盾,下意识接过水,道谢后,嗓音又黏又哑:“好热。”
  “……”
  戴司雲滚了滚喉结,“我调低一点。”
  符忱继续喝水,灌了几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机械地卡住了,矿泉水含在嘴里,不知该不该往下吞咽。
  戴司雲倒是道貌岸然,直视前方字数变幻的红绿灯,单手扶着方向盘,伸出手,非要符忱手里的那瓶:“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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