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李津失笑,“怎么就成猖狂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出去吃饭。”
  果真是距离产生美,曾经一遍遍的分离和失忆让秋南亭在前些时候对他们之间的相处尤为珍惜。
  结果就这严丝合缝的几个时辰他就受不了了,两个人过日子,还是得有略微分开一点儿的机会。
  到得外厅,萦丝正在给二人布菜,见他出来才停下筷子。
  “少爷。”她和飞絮略一福身,“飞絮有话要跟你说。”
  “嗯,怎么了?”秋南亭坐在左边的位置上,招呼李津坐自已右边。
  飞絮瞄了一眼李津,低头轻声道:“是,是关于团圆的。”
  秋南亭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李津,抿唇道:“无妨,你说便是。世子跟那两个孩子不是一头的。”
  这话说来挺逗趣的,萦丝跟飞絮却没人笑。
  飞絮只得说道:“我瞧见团圆在院墙边上给人传信,将什么纸团给扔出去了。”
  “哦——”秋南亭丝毫不意外,转头看向李津,眼中带着笑,“康王恐怕要来找你了。”
  “少爷恕奴婢僭越了,咱们的院子里能容得下这样的下人么?”飞絮老大不乐意了,被塞人进来也就罢了,还做些没规矩的事儿。
  “容不下,所以人家不是我们院里的下人。过两天就不会在我们院子里了。”
  秋南亭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抬起左手忽瞧见手腕上的镯子,他微讶之余看了李津一眼,李津伸手将他袖子拉上,他轻笑一声,未发一言。
  到得傍晚,厚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随着马车在秋府门口停下,康王李汶从车上缓缓下了来,身着深色锦袍,腰间佩着一枚玉佩,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芒。
  康王的姿态一如往常,步伐中带着几分散漫与倨傲,脸上却隐隐透出一丝紧张。
  秋鹤原闻讯,亲自出门迎接,将康王恭恭敬敬地引入儿子的小院。
  康王步入院中,环视四周因秋色而略显凋敝的草木。
  “本王还以为是什么好地方。”
  秋鹤原温声解释道:“不过是犬子住的小院子而已,装饰简单,只求舒适。”
  康王目光一扫,院中景致简约得近乎冷清。
  几丛瘦竹伫立在院墙角落,纤细修长的竹枝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带着一丝苍凉的绿意。两侧则种着些许普通的树木,树干虽依旧挺拔,但叶子几乎已枯黄凋零,零星残叶挂在枝头,随风摇摆,不时飘落在已然枯黄的草皮上,带出秋日的静谧与寂寥。
  整个院落因着秋色愈加朴素,流露出一种质朴而平静的氛围。
  这时,秋南亭从房中缓步走出,他的身后跟着李津。
  李津静静地站在秋南亭身侧,目光再不似曾经呆滞无神,当然,在秋南亭出现那日便已经有些神采了,而现下更是,甚至能感觉到,他那深邃眼眸内敛了不少,举手投足间自有一份从容之态。
  李汶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大喜过望。
  他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眼眶中竟然闪动着泪光,像是看到了自已多年来盼望的奇迹一般,声音带着些颤抖,“我儿,爹来接你回家。”
  就在众人屏息等待时,李津只是沉静地看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吐出两个字:“不回。”
  李汶的脸色霎时僵住了,原本以为能上演一场父子深情相拥的场景,被儿子平淡无波的拒绝戛然而止。
  他嘴唇微微抖动,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这意料之外的回答噎住了。
  院中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变得尤为清晰。
  秋南亭站两人中间都有些尴尬了,他往旁边走了两步。
  萦丝和飞絮过来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
  “爹。”
  也不知道男人怎么说出这个字的,秋南亭听他说出这个字倍感微妙。
  李汶却激动得很,听他叫自已,简直通体舒畅,“爹在这儿呢,怎么不想回家呢!这儿条件哪有王府好啊!”
  “可若是不待他身边,我便头疼。今日我神志清明,秋少爷便想让我回去,我与他闹了别扭,刚与他分开不远,就头痛欲裂。”
  李津面不改色地说了一串瞎话,把在场每个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秋南亭的表情自是精彩纷呈,到底谁在头疼还未可知。
  而萦丝和飞絮对视一眼,眉毛都忍不住往下撇。
  秋鹤原则是迷茫至极,竟是不知自已午后来的那会儿二人正在闹别扭。
  再看李汶,面上简直已经生出了挣扎之色。
  明知李津说的实在是匪夷所思,可他从傻子一朝变成如此这般,又怎么不算是匪夷所思呢。
  “那便将秋公子请去王府住!”
  秋鹤原差点张嘴打断,嘴巴张一半,瞧见秋南亭淡然的神色。
  他这儿子,好似也有哪里不一样了。
  “王爷,我是不会去王府的,明日我还要去国子监,习惯了放学在家中的书房温习。您看能不能把他带回去吧。”秋南亭也是个能接戏的,顺着李津的意思说了下去。
  李汶这辈子恣睢半生,也被瑞王一家拒绝了大半生,但还从没被除了李洮之外的小辈往外推。
  现下他亲儿子把他往外推,一个礼部尚书家的孩子竟然也将他的亲儿子往外推。
  这口气怎能轻易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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