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小二闲着也是闲着,见掌柜的这会儿也不在,便干脆和他唠起了嗑,绘声绘色地说道:“您二位有所不知,那榆树啊,已有上百年的树龄了,是咱们这儿有名的神树,咱们逢年过节都是要上山祭拜祭拜的。没想到啊,这样一棵大家供奉了许多年的神树,树干粗到两人合抱都不够,竟然被人连夜硬生生地给拦腰砍断了,连树根都被刨断了。我听说第二天一早有人上山的时候,看到那树墩子都整个被挖出来了。这么一棵百年神树就这么被毁了,咱们那叫个心疼啊。”
祁祤一早就知道了这个事,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便故意做出愤愤的样子说道:“那人想取木材哪棵树不行,怎么就偏偏选了棵这么有意义的百年神树?”
那小二听闻好像真有些恼怒,十分忍耐地拍了一下桌角,但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响声,气愤道:“嘿,真要是为了卖钱都算了,可问题是那树干就倒在地上呢,啥也没少,您说气人不气人?”
祁祤和祝灵囿对视一眼,确认自己的猜想无误了,对方的确是冲着树灵来的。
祁祤又问道:“那另一棵榆树呢,我听说也突然枯萎了。”
小二道:“是啊,那杀千刀的砍树的家伙还没找着呢,另一棵树也在前些日子一夜之间就枯死了,落叶那是散了一地啊。大家都说这是神树发怒,神魂离开树木,不肯保佑咱们了。而且你不知道,听说前几日有人上山看到女鬼了!只要一有人接近那棵榆树,树梢上就会出现一个女鬼张着血盆大口来咬你!这些日子都没人敢靠近了,说是商量着要请道士呢。”
“鬼?”祁祤和祝灵囿同时发出了疑惑。
“可不是么,那女鬼啊……”
那小二正说得起劲,旁边一桌坐着的戴着白色斗篷的女子突然出声唤他说要再来一壶酒,他只好作罢,冲着两人讪讪一笑走去一旁招呼了。
祝灵囿看着小二刚刚还在愤慨地说神树被砍的事,这会儿就立刻堆上了满面笑容招待那位奇怪的客人,小声道:“师兄,你信这小二说的话吗?我看这些市井人平日里胡编乱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女鬼指不定又是谁眼花看错了在那瞎诌呢。”
祁祤想了想道:“也许吧,不过如果真的有他所说的女鬼,听起来不像是和砍树人一伙的,倒像是在守着那棵榆树,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总之现在也基本可以确定我们的猜想了,我们事不宜迟,即刻动身去佛母山一探究竟吧。”
祝灵囿点点头:“听师兄的。”
两人临行前向乔笙打了声招呼,乔笙听闻原想亲自带着他们前往,奈何身体实在支撑不住,只好退而求其次请了一位本地人老马给他们做向导,如此三人便出发前往佛母山。
佛母山距离他们下榻的悦朋客栈不算太远,三人刚过午时从客栈驱车出发,大约一个时辰两炷香的功夫就到达了佛母山脚下,弃车开始徒步上山。
老马在梧州城生活了四十余年,对这里的一切都熟到了骨子里,一边在前头带路,还一边不时地回头向两人讲解这儿的风俗民情和佛母像,好像即便闭着眼睛也能凭着感觉和记忆安全地走到佛母像前。
老马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也不识多少字,但是凭借着他对梧州城和佛母山的热爱,讲述得那是绘声绘色,听起来别有韵味。两人就在老马略带口音的话语声中到达了传说中的佛母像前。
只见石像约有十丈高,是一尊盘腿打坐的六臂佛母像。佛母一手在胸前结说法印,一手呈与愿印,其余四臂也在身侧展开各结法印。从远处看去五官也十分明晰,甚至能依稀看出佛母像嘴角的一抹微笑,实在让人很难想象这尊佛母像竟然是天然形成而非人工雕刻的,一时两人都看呆了眼。但待慢慢走近以后再看就会发现,先前所看到的细节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距离而产生的美。
在欣赏天然佛母像之余,两人也没忘了自己此次过来的真正目的,远远地看到佛母像脚下一棵挂满了红布条的榆树就加快了步伐。
老马一早就听说了那榆树附近有女鬼出没的传闻,原想走到距离榆树一段距离的位置就停住脚步,却不想这两个愣头青居然这么不知死活地直直往前冲。
他连忙拉住两人告诫他们不要靠近,但祁祤他们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怎么可能就此止步,好言相劝让他不必担心,自己有分寸。但好说歹说老马也不肯松口,说万一两人出了事自己没法跟老东家交代,最后祁祤干脆掏出一张符纸凭空悬吊在老马的面前说自己就是道士,老马这才松了手,但他自己是怎么也不敢再靠近,只好留在原地等着他们回来。
两人脱离了老马的桎梏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树下,见那榆树的确几乎枯死了,树枝上只留下了稀稀落落的几片树叶,脉络间却挂满了用来祈福的红色布条,看上去反倒更显凄凉。只是他们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另一棵榆树,也不知当地人是如何处理他们口中的神树遗骸的。
两人来之前本想着说不定能从榆树遗骸上找到点施术的痕迹,却不想榆树整个不见了,他们一路上不时使用星盘探测也没有检测到怨气,便只好从面前这棵榆树找找线索。谁知祁祤刚想把手伸到树干上探查一下,突然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女音愤愤地叫道:“不许碰!”
祁祤和祝灵囿被吓了一跳,循着声音往上望去,就见挂满了红布条的枝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女娃,正坐在上面面色不善地盯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