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就这片刻的功夫,半魔化的乔就已经几乎完全失去了神智,方才的她还只是想阻止祁祤设阵困住自己,要去杀了刘韵竹给雨报仇雪恨,此刻就已然完全变成了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人形凶器,见祁祤不知死活地提着剑赶上来,直接调转了方向就朝祁祤杀去。
虽说她能放弃对刘韵竹下手正合祁祤的心意,但是这也意味着乔距离彻底魔化已经越来越近了。这对于他们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一旦乔完全魔化,即便祝灵囿能顺利完成阵法,凭他俩的灵力也根本不足以困住乔这个百年树灵所成魔物,所以一切还是得看祝灵囿结阵的速度。但是祁祤不能催,此刻越催越容易给祝灵囿造成心理负担,现在的他只能尽量吸引乔的注意力,让祝灵囿能安安心心地设阵。
祁祤自知无法从正面抗住乔的攻击,便以闪避为主。玄清山派的《停酒歌》剑法一向沉稳大气,但这并非就意味着玄清山派的弟子剑招笨重,而是一种大智若愚般的快中带稳。
刚开始他靠着稳健的身形勉强能躲过乔的大部分攻击,但是刚才毕竟连着挨了两下不小的冲击,加上二者修为的差距实在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渐渐地祁祤就感觉到越来越吃力。
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躲避本就不是一件易事,祁祤还得兼顾祝灵囿和刘韵竹所在方位,更是难上加难,不到片刻的功夫祁祤就已经满身伤痕,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力不从心,就要坚持不住了,他瞥了一眼祝灵囿的进度,见他的阵法马上就要完成了,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和乔周旋。
就在阵法即将完成的时候,另一边刚才被震晕倒在地上的刘韵竹却在此时醒了过来,看到躺在一边已经毫无生气的孩子,瞬间发了疯一般哭喊着从地上挣扎起来跑了过去。
祁祤此时刚刚勉强躲过一掌,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刘韵竹的方位,下一秒被他躲过的一击就正正地打在了刘韵竹的胸前,浓黑的手掌直接穿膛而过。
祁祤转过身来看到刘韵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感觉时间好像在一瞬间停住了。
我错了。
我不该心软跟她说一堆没用的大道理。
我不该指望她能自己醒悟。
我从一开始就应该直接把她打晕了,等她醒来一切就都结束了,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她也根本不用死了。
可是这一切都太晚了。
下一刻乔就因为第一个人的死亡而彻底堕入了魔道,她把手从刘韵竹的胸膛中抽出来把她扔在了一边,随后用快得惊人的速度一把扼住了祁祤的脖子,一步步逼退把他死死地摁在了墙上。祝灵囿连忙拔剑追了过去,还没近身就被乔大手一挥直接拍在了地上。
祁祤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颈骨都像是要被捏断了一样,可捏住他的这双手却像精铁死死焊在了一起,怎么也无法挣动半分。
他自知难逃死劫,正想自爆,至少能救了祝灵囿离开,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大门被一股劲风骤然破开,紧接着一个戴着白色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人就出现在了门外,瞬间就从几米外的门口出现在了乔的身后。
彻底魔化后的乔速度和力量都强得惊人,愣是没反应过来,被白衣人一把抓住了后脖颈。随后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白衣人一把掐断了脖子,接着就被深不可测的内力冲击直接打得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了。
祁祤方才缺氧太久,以至于脱离了乔的禁锢后一时间两眼发黑,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喘起来,等他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再抬头望去的时候,白衣人早已没了踪影。房间内四处一片狼藉,地上只剩下了两具正在快速失去热度的尸体。
再后来或许是因为刘韵竹撕下的那张符纸破坏了房间内的禁制,太大的动静把宋家其他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看到一屋子惨状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但他们似乎都知道刘韵竹私下里做了些什么,所以虽然为刘韵竹的死而惋惜痛哭流涕,却什么也没说。反倒是祁祤因为自己的决策失误导致了刘韵竹的死亡而愧疚不已,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祁祤拖着疲惫的身躯把昏死过去的祝灵囿放到床上,为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又用所剩不多的灵力替他大致梳理了一下内伤,倒在床上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直到第二日见两人迟迟不醒的小陶过来叫他们,才发现祁祤还狼狈得一身是伤,忙去要了金疮药膏为他处理伤口。
待两人都恢复得差不多后,他们便一同去了佛母山,告诉了小杜鹃事情的所有经过。看着那枚嫩绿的榆钱子,小杜鹃终于压抑不住这些天内心的悲痛大哭了一场,祝灵囿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着小杜鹃的样子,祁祤的内心似有千根钢针在同时钻心,他也想为小杜鹃落泪,但是他自知不配,一直到临走的时候他都没敢抬头看过小杜鹃一眼。
之后两个人便一起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回到客栈向乔笙辞行后,回到了玄清山。
两人向祝鸿雁说明了事件的整个经过,祝鸿雁说刘韵竹背后的那个人应该是想要把她的孩子培养成恶灵童,乔突然魔化也很有可能是那个人在施术的时候做了手脚,打算万一被人发现就玉石俱焚把在场的人全部杀掉,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行迹,但是不知道为何最后还是出手救了他们。
那之后祁祤有很长时间都没能走出对这次事件的愧疚,直到有一天值守的师弟从且停亭取回来一个信封,从里面发现了一纸书信和一颗嫩绿的榆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