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许靖明将脑海中那些零碎的片段甩开,用灵力召回方才脱手的佩剑,以剑撑地背靠着树干站了起来,以最低限度的灵力护住心脉,重又持剑攻了上去。
  然而这一回女子再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了,静静地站在门前观察着许靖明的举动,待他逼至身前,直接抬壁以怨气加强过的胳膊格挡,反手将他拍进了屋内。过于强横的内力将房屋都削去了一半,荡起漫天的灰尘。
  女子轻描淡写地一挥手,用内力将空气中弥漫的烟尘震荡开,回头朝只剩下半截仍屹立不倒的房屋中看了一眼,见许靖明倒在被压得粉碎的木质茶几上浑身浴血,只苟延残喘吊着最后一丝气,依然想要奋力爬起来。
  女子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她的丈夫。
  世人都说因果循环,一个人若做了什么孽,就算不报应到他的身上,也会报应到亲近的人身上。
  过去范媛从来不相信这些,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独身一人,既没有牵挂的人,也没有牵挂她的人,所有的一切行为她都可以自己为自己承担后果。
  但自从和她的丈夫相遇之后,从来都不信命的范媛也不知怎么的,竟也开始害怕了起来。
  害怕自己被那些仙修抓到在丈夫的面前揭穿她的身份,让她的丈夫发现她是个十恶不赦草菅人命的邪修,害怕自己这么多年手上沾满的鲜血有朝一日会报应到丈夫的头上。
  和丈夫在一起的十余年她一直本本分分地守在家里,再没做过从前那些勾当,如今为了能延长寿命继续和丈夫厮守才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看着许靖明百折不挠的模样,她一时竟也有些不忍下手了。
  反正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可能再起来阻拦她了,不如放他一命,就当是替丈夫积德。
  范媛想,转身正打算抬步离开,转念一想,梅芳礼既然要重现当年之事,不可能只联系了她一个人,和她一样是从当年幸存下来的其他大邪修只怕很快就会赶来。
  凡是追随过梅芳礼的邪修没有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主,贯会用怨气和符咒来折磨人,与其等到时被他们发现受尽折磨再死去,不如由她亲自下手了结来得痛快。
  范媛回过头悄无声息地踏步走进屋内,看着反复挣扎却无力起身的许靖明,缓缓抬起右手,以气筑起了长剑。
  “你若有什么怨恨,不要找别人,只管来找我。”
  随后右手往下一落,一剑贯穿了许靖明的心脏。
  第113章
  范媛冷冷地站在一旁看着许靖明的动作随着血液的不断流逝而逐渐缓慢,最后停止下来,一直到他满是不甘的双眼闭上,才心有余悸地咽了咽喉咙,转身从残垣断壁中走了出来。
  没想到她一个杀人无数的邪修,居然也会有因为杀人而手抖的一天,范媛心想。
  她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裙角因为自己在动手时一时恍惚,没能及时筑起屏障防护,竟然沾到了些许血液,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她立即五指并刀手起刀落将那一块袍子割了下来,随后手中起诀将那块沾了血色的裙角连同她的心软一起烧了,想要努力找回曾经作为邪修时的那份冷漠。
  仁慈对于一个邪修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现在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范媛从一片废墟中走出来,见方才那两人果然早就跑得没了踪影。此刻对于玄清山派的人来说,守住封印一定是第一要紧的事,他们几人却在这个时候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伤患往山下跑,恐怕是也察觉到了梅芳礼的计谋,想要从朝堂那边下手挽回局势。
  梅芳礼之所以在几日前就通知她提前来玄清山附近守着,估计也是知道自己早就已经猜到了梅芳礼大致的计划,所以才让她早些过来替他把企图破坏他计划的人除掉。
  果然还是梅芳礼,一早就把她也算计进去了。
  范媛一时感到心中有些不快,过去他就经常算计自己,没想到了现在自己竟然还是一直都活在他的算计中,自己隐藏了许久的身份被他一眼看穿不说,就连他所答应的事,除了他自己现身说法,也没有给过她任何保障。可她现在有求于人,除了梅芳礼没有其他任何人有可能助她延长寿命,她也只好低头听候差遣了。
  她抬头看了眼玄清山顶那片阴沉的天空,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回我可是身先士卒地替你卖命了。”
  随后转头向两人刚才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另一边两人没跑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接连传来几声像是树木被飓风给拦腰折断的响声,紧接着又是一声陌生的巨响。
  仇彦忍不住担忧地回头看了看,就见方才几人停步的地方随着最后一声巨响炸起一阵漫天的尘烟,像是房屋被摧毁造成的粉尘,随后又突然全部散去,之后就再没了其他动静。
  仇彦看着重新归于沉寂的天空,面如土色道:“许前辈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祝灵囿听闻偏头望了一眼,默默地外放起灵力,果不其然在约莫三里的范围外感应到某个存在感极强的物体正在快速地朝着两人靠近,他思索了片刻,沉声问道:“你现在自己能走了吗?”
  仇彦听闻当即心头一跳,忙回过头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祝灵囿没答话,逐渐放缓脚步,停步委身将仇彦放了下来,随后兀自拔出青霭,走到仇彦身后持剑挡在身前:“那个人已经追过来了,我们两个在一起谁也走不了。你先走,我断后。我们不能都死在这,不然就真的没有希望了,这话是你说的。别跟我多废话,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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