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甚至,地上摆放着,本该佩戴在胸前的勋章,属于军雌的荣耀,以贩卖垃圾金属的价格,被主人小心擦拭保养,放置尘埃。
  一个蜷缩着的雌虫突然倒向一边开始抽搐,颈部的抑制环发出滴滴的警报声,旁边的雌虫一拥而上将雌虫压在地上,雌虫颤抖着化出利爪撕扯自己的大腿,虫纹很快攀上他的脸颊。
  “兄弟!坚持住!想一想,你还有两个虫崽在家等你!”
  “抑制剂!谁还有抑制剂!”
  “抑制剂没有用,谁有精神疏解剂!”
  大部分虫压制着精神紊乱的雌虫,宿枕青的视线被遮掩。
  “不好意思先生,让您受到惊吓,我先送您出去,如果有招工需求,我可以帮您联系虫,只要将您的需求和联系方式留下,我会联系您。”
  刀疤贯穿雌虫整张脸,他失去了他的右臂,走路跛脚,是被异兽的毒液腐蚀身体,直接破坏了雌虫的自愈力,他努力挤出友善的笑脸,更显狰狞,时不时侧头观察身后场景。
  “好的。”宿枕青随他离开。
  站在小巷尽头的黑暗里,小巷中的喉鸣夹带着血腥,钻进捂脸的指缝。
  死亡,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不该这样。
  山茶花开,淡香悄然蔓延。
  随这颗星球特有的狂野的风,狠狠吹过小巷,散碎的精神力贴近每个雌虫的额头,感受他们的恐惧与焦躁,承载着迷茫与伤痛的触须微微探出小芽,向拂过发间的风诉说死亡与哀伤,寻找可以暂且休息的卵壳,等待伤口腐烂或愈合。
  好像开始被卵包裹,温暖,安全,又有一双大手拂过,带着安抚与理解,为化脓的伤口清理,掀开烂掉的鳞片,摁住试图挣扎的双手,开始清理,上药,包扎,之后头发被奖励地轻柔,那是雌父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打在胳膊背心……
  弥漫的烟尘和死亡的气息远去,花开了,五彩斑斓。
  “好香啊……”
  宿枕青踉跄站起,小巷里安安静静。
  “呼——还好不是冬天,就是风有点大。”搂紧衣领,雄虫快步回家。
  “真是被你小子吓到了,为了制住你,把这满巷子的虫都累趴。”地上的虫抱怨着,打开四肢仰望星空。
  “嘿!你小子以前哪个军团的,不会是巡弋者退下来的吧!”
  “巡弋者退下来能流落到这里,黑洞之源可是无尽的金普和信用点啊!”
  “好久没有这么看星海啦!”
  “我刚才好像梦到我雄父了,雌父抱着我,雄父摸我的头。”
  “哇!你居然见过你的雄父,我是冻卵出生的,我可没梦到雌父抱着我,就刚刚,那沙包大的巴掌还往我屁股上呢!”
  “哈哈哈!我也一样!我偷他酒啦!”
  第32章 异兽
  笔尖摩擦,宿枕青在纸上写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宿枕青走遍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小巷,渐渐从踉跄离开到可以听那些雌虫醒来的话语,到后来,他可以慢慢走过小巷,或者坐下来,花些铜普,听他们的曾经,可爱的孩子。
  雌虫们会微笑着和他打招呼,甚至有个雌虫坐在他旁边感慨,他叫凯伦,他说他可能得到传说中古龙的祝福,他曾经服役于与第一军团,他有光明的前程,他是那一届中最厉害的陆地重兵,他的勋章可以挂满整个胸膛,他甚至能开着重型战甲车碾碎爬上星球的高级异兽。
  因为一次异兽潮汐,异兽在猪脑收的指挥下突破防守冲破星球能源保护罩,开始在城市屠杀,他78的战友保护了他,那场战役惨败,整个小队只活下一个他,甚至死掉了一个少将,那时他和少将一起被埋在地下,都遭受严重的污染,少将更严重些,在黑暗中的78个小时,少将和他讲了好多好多,他知道了从前的虫是什么样的,来源于古龙文明的神秘精神力,甚至1994年精神力复原的案件,他们在等待死亡前最后狂欢,即使只是哈哈大笑到牵动伤口呛咳。
  “我想,是流浪在星海中的古龙圣眷者,为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废虫安抚,我闻到了花香,淡淡的,香香的,我好想还看见圣眷者从我面前走过。”
  “感谢他,让我还能活着,能继续照顾那些虫崽。”凯伦笑着,他一虫找到小队其他死亡军雌的亲虫,给予帮助,将再无亲虫的虫崽接过来照顾。
  94精神案,古龙圣眷者,塞尔维卡的父母,他的出现,以及逐渐汇聚强大的精神力。
  感谢、信仰和功德,吗。
  这天,宿枕青正坐在宽敞的小院,周围围满了大大小小的虫崽,他们很乖,或站或立,静静听着宿枕青讲故事。
  这个亚雌哥哥很温柔,讲的故事精彩,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觉得开心。
  艾米是个三岁的亚雌,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格外的甜,他原来不知道怎么笑,是亚雌哥哥教他笑得,他很喜欢哥哥的故事,特别是在有次回家后,雌父又开始生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艾米就趴在门上,为雌父讲听来的故事,雌父开门了,比上一次早了三分钟零七秒。
  艾米将这件事情告诉亚雌哥哥,是哥哥的故事让雌父没有那么痛了。
  故事讲到一半,天黑了。
  接着便是耀眼到刺目的白光,侵占视野,短暂掠夺虫的视觉,还未调节好瞳孔,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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