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们在剧组人员性别比例的话题上深入,萧绥提起其他剧组:杨导那边都是男人为主,从主演到幕后工作人员,几乎都是男的。
谢姝问:氛围如何呢?
跟大多数男导演的剧组没有区别,比这里吵闹,时不时会发生小摩擦。
萧绥的说法有点顾左右而言他,问他杨熙艾剧组的氛围,他却说大多数男导演的剧组,他还是想维护伯乐的声誉。
这种剧组以后应该会变少,何温洺加入谈话了,好莱坞那边逐渐出现全女性组成的剧组,事实证明那种方式也能取得成功,女性在剧组的话语权应该会扩大。
一个半月足够主演和导演拉近关系,萧绥现在能跟何温洺开上几句玩笑:没想到我们也有一天也赶上了好莱坞的潮流,在我们剧组说话算话的不就是女制片人吗?
不要说得好像我是封建君主一样,谢姝又倒了一轮酒,反驳萧绥:大部分决定都是集体讨论得出结果,可不是我的一言堂。
何温洺帮腔:导演、编剧和制片,我们三个人里柳姨经验最多,我们都听她的话。
话题又到了柳婉身上,萧绥说:我以前从没和柳婉老师合作过,我一直以为她是很慈祥的人,结果发现她烟酒不忌,有的时候拍摄不顺利还会骂骂天气不好,跟我想的太不一样了。
但柳老师确实很慈祥啊,越衡对柳婉很亲近,柳老师对我们说话都很温柔,从来不会对我们发脾气,演得不好也不会生气。
萧绥戳破她的幻想:那是因为这边的演员都很敬业,拍摄大部分很顺利。如果有讨人厌的演员在,柳婉老师就不一定会这么温柔了。
说到拍摄,何温洺适时出声:前几天有场戏拍得不顺,柳老师也没有多说什么。
是哪场戏?谢姝明知故问。
都暗示到这种程度了,萧绥也不能装听不懂,举手投降苦笑道:我知道,是我那场戏,我演得不好。早点直接问就好了,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圈。
越衡还没明白:哪场?我感觉都很好啊。
你演戏都只顾自己,当然不会知道对手演员什么样子。萧绥和越衡是男女主演,他很早就看出越衡的演法几乎不搭理对手的演员。
你既然知道自己演得不好,那为什么一直改不过来呢?谢姝把话题拉回来。
可能是今天喝了一瓶酒,也可能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熟悉了,萧绥的态度比之前软化许多,他坦诚承认自己的不足:我不光知道自己演得不好,我还知道我为什么演得不好,就是放不开。奇怪吧,乔琪和大多数女角色都有对手戏,别的我都能演好,只是和越衡的对手戏放不开。
又为什么放不开呢?
如果知道原因我肯定会立马改正,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原因。
酒桌上暂时陷入沉默,萧绥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放不开,外人更难辨明理由。
作为导演的何温洺提出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越衡和你太像了,你面对她就像面对自己,所以放不出感情?
萧绥和越衡对视一眼。
越衡是疑惑,她不明白她和萧绥哪里像了。人家是出道即巅峰,七年的职业生涯,配角都没演过几次,既是大明星也是名演员,跟依靠跑龙套和兼职生活好不容易才当了第一回主角的她一点毫无相似之处啊。
萧绥是若有所思,何温洺在别的方面稍显迟钝,在电影里却敏锐多思,他作为镜头后的局外人反而会触及事情的本质。
或许是,我和越衡出身都不好,如果我们现在的影片取得好成绩,越衡应该会走上跟我差不多的发展路径。
谢姝酒喝不下了,悄无声息地把酒杯推给何温洺,眼睛还盯着萧绥。她是赞同何温洺的看法的,却不认为萧绥和越衡只是出身发展上相似,他们应该有更本质的相似之处。
他们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今天的酒桌谈话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收获颇丰了,萧绥似乎是愿意解决他入不了戏的问题的,只是眼下还找不出办法。
目光落到喝完酒姿态松缓许多的越衡身上,漂亮的粉蒸肉脸颊上泛起红晕,说笑时眼睛眯起来,流露出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可爱姿态。越衡身上的魅力很多来自于戏里戏外的反差,她在戏里光彩风光,少有人能把镜头从她身上抢下来,戏外却和顺安静,待人的态度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人人都知道她的反差是因为龙套起家,所以不敢大声说话,低眉顺目的样子多惹人怜惜啊。
或许在背后施力推动,让他们假戏真做会有用呢。
《猫鼠游戏》
刻板印象里出身底层却实现了阶级跨越的人都擅长察言观色,萧绥还是个无名小卒时以为自己成名后绝不会看任何人眼色。既然是有钱有权的大明星,他还要看谁的眼色生活呢?
以前他是个命比纸薄的小男孩,在家里和学校都是苟延残喘地活着,开学连教材费都交不上,在家里伸手要钱挨爸爸的巴掌,顶着伤痕厚着脸皮来学校受老师白眼。
谁的眼色不要看?谁的想法不要考虑?他想要活着,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