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谢姝推去烟灰缸给她接烟灰,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你租了整家酒店吧?我看有的人挺需要开房的。
  陈英英掸掸烟灰,说:包了负一楼到三十五楼,开房肯定是够的,就怕这些人在走道里乱吐。她还没那么好糊弄,把话题转回去:说真的,真结婚了?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明天就办婚礼。
  啧,陈英英叼着烟感慨:我的单身朋友又少了一个。
  你还能缺朋友,你招招手有一群人等着陪你玩。谢姝俯身从茶几上捞瓶酒,沿着杯壁倒满一整杯,指指周边舞动的人群说:要不是你办,我还请不来这么多人,她们都是为了你来的。
  陈英英把燃完的烟丢进空酒杯里,杯底积起薄薄一层黑灰,她满不在意道:这些人陪我玩都是对我有所图,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你就不会,你看不起我,才不会图我什么。
  牙齿磕到玻璃杯沿,谢姝不急不慢否认:我可没说过看不起你。
  你当然不会说出来,陈英英又找了一根烟,划开火柴点燃,咬着烟卷说:你就是单纯看不起我这种混吃等死的,你看不起所有混日子的。
  这点谢姝没有否认,她叼着杯口喝了半杯酒,咽下后说: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跟你在一起玩没有道德的限制。
  陈英英叼着烟咧嘴笑,她从包里找出手机,一边给人发信息一边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能让你失望啊,幸好我提前安排了。
  你安排了什么?谢姝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她就知道了,魁梧的男人从舞动的女人里钻出来,他站到谢姝身前,她这才看清男人身上穿的是消防员的服装,被她盯着看男人竟然颇为羞涩地一笑,抬手把衣服拉链一拽,精瘦的腹肌和肩颈全都露了出来。
  有人在尖叫,身旁的陈英英卯足了劲吹口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总结出谢姝的偏好类型还安排这种节目的,谢姝被各种声音轰炸得头昏脑胀,眼睁睁看着层次分明的腹肌慢慢靠近她。
  费劲摆脱了脱衣舞男的大腿舞和嘴对嘴灌酒,回房间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婚礼要新娘五点起床,觉是肯定没法睡了。
  满身酒气地推开房门,偌大的卧室被寒冷的月光铺满,有人浸在雪白的月色里安静等着。
  谢姝看清他的面容,发出疑惑的轻咦声。按理说婚前新郎新娘不该见面,他们也不是如胶似漆分不开的类型,难道萧绥是有什么大事来找她?
  你怎么来了?谢姝走到萧绥身前问。
  萧绥静静坐着,他半边脸浸在黑影里,月光下白皙的皮肤更显苍白,眼眸冷得像一池清水。
  他这几天还在拍戏,工作人员来恭贺他新婚,萧绥才想起他的婚礼就在明天。
  婚礼是什么样他还不知道,因为时间安排紧,婚礼根本没有彩排过。
  紧张吗?萧绥不太感觉到紧张,他更多的感受是恐惧。
  从谢姝向他提出结婚开始,萧绥心中的猜想就止不住开始蔓延,他开始猜测谢姝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些事情的,从他们感情的开始吗?他们所有的感情和经历都是谢姝安排策划的吗?谢姝有哪些时间是真心说喜欢他的,又有哪些时间是在说她撰写的台词?
  萧绥是演员,他喜欢在镜头里演戏,却不喜欢在生活里演戏,再被生活里的人欺骗。
  他应该在婚前把所有问清楚,夫妻之间不该有那么多怀疑,这种念头在心里一起,又立马被他按下去了。
  谢姝很聪明,也很厉害,她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萧绥都无法辨别,问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担心害怕折磨着他,千般心虚绪像一团毛线缠紧他的心,两人之间的冷淡使他日夜忧思,他像一块肥皂被不变的流水磨损得失去原貌。今晚踌躇许久还是决定来见她,哪怕听到的是假话也好,只是想跟她说话。
  真的和谢姝面对面了,萧绥感觉他晚上的选择从里到外就是个错误。
  他在谢姝身上闻到了男士香水的味道,混在她的气味里很刺鼻,属于男性的荷尔蒙侵占着谢姝周身,萧绥清楚闻到了。
  萧绥想,他可能是破坏了谢姝的好事,这个房间不欢迎他的到来。
  我来确认新娘的安全,萧绥站起身,看起来一切都很好,我就先走了。
  他安静地拜访,再安静地踏着月光离开,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和气味,似乎是一场幻觉。
  全天下的新娘都一样要早起,五点钟穿第一套婚纱时天亮不久,天空还泛着淡蓝色,眼底的乌青被化妆品遮掩,打理完仪容后谢姝被陪伴她的母亲左摸摸右碰碰,憋了好久忍不住说:妈妈,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女儿结婚妈妈都会紧张的。母亲把她的耳环摆正了,哪怕穿戴者一站起来又会乱。
  谢姝拉着妈妈的手,今天婚礼上的something blue是她妈妈的裙子,蓝色的缎子像是一条绵延的小河,谢姝就是这条河孕育的人。
  她安慰妈妈:妈妈,结婚之后我跟以前还是一样的,我还是你们的孩子,还是哥哥们的妹妹。
  伴娘们在外面闹哄哄的,母亲揽着谢姝的肩膀,眼里满是不舍,昨天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今天就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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