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一切都在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谢延岐的心情却和那晚他决定离开时别无二致,他依旧在被矛盾的想法折磨。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谢延岐在离开学校后进入了一个自己毫无兴趣的行业,他在波澜诡谲的争斗中搅弄风云,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主义和人,随时准备好背叛他人,也最好了随时被背叛的准备。
他不明白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意义,也不明白他在这个反人性的行业里坚持下去的意义,他站在幕后见证他的客户获得竞选的胜利,心里想的却是中学时谢姝也在深红色的帷幔下出演过剧目,他也站在这个位置观望着台上的人。
哦,那时与她一同上台表演的人是何温洺。
等到谢延岐彻底熟悉这个行业,做任何事都变得游刃有余时,谢姝也逐渐崭露头角,谢延岐偶尔会在新闻里看见谢姝野心勃勃的面庞,以及站在她身侧的同事兼男友何温洺。
那时谢延歧真心认为何温洺会一直站在谢姝身侧,尽管后来谢姝和何温洺分开了,谢延歧依旧认为何温洺是最适合谢姝的人。
因为谢姝后来的丈夫甚至比不上何温洺,一个品质稍次的男人战胜了另一个充满瑕疵的男人。
在谢姝的婚姻开始不久后,他们的家庭遭遇了惊涛骇浪,以至于谢延歧无心思考谢姝在她的婚姻里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母亲的离世让他们三个孩子抱成一团,企图和家人互相取暖。
谢黎最先走出这种哀痛,他年龄最长,更深刻意识到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在未婚妻陪伴下逐渐走出了无尽的哀悼。
剩下谢姝和谢延歧两人在原地瑟瑟发抖,此时谢延歧对谢姝离开的恐惧到达了顶峰,谢姝可以回到她的婚姻里疗伤,那谢延歧呢?他没有值得寄托的人或事物,他没有崇高到足以容纳他一切的事业理想,他根本没有能够寄托自己的对象。
和十几岁时一样的境况,如今的他只有谢姝了。
所以当看见谢姝十分抗拒萧绥时,谢延歧心中竟然感到庆幸。
哥哥,谢姝趴在谢延歧胸口问:你不想做些别的事吗?
天色将明,鸟鸣声逐渐浮出夜色,谢姝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这个时间她的神智都迷迷蒙蒙的,问出了什么问题她也不知道。
谢延歧的手指耐心梳理着谢姝的长发,他慵懒回:我不在家宝宝怎么办?谁来带她?
她在长大的,长大之后就不要这么多人照顾了。而且家里有阿姨有管家,他们都能照顾好孩子。
我在家让你厌烦了吗?
不是,谢姝眼睛睁开一条缝,我觉得你被家庭困住了。
黑发从谢姝光裸的肩膀下滑,谢延歧抱紧她,我喜欢在家里,家里有你和孩子,等你回家我就很幸福了。
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这下谢姝睁开眼了,她不满地盯着谢延歧,像是在谴责他的懒惰。
谢延歧被她瞪得发笑,他低头亲吻谢姝的锁骨,声音里满是笑意: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如果有机会我会找些有意思的事情做的,别担心。
得到回答谢姝又安心趴回去,她呢喃道:我不想我们有谁被困在婚姻里,不想有谁承担传统意义上的丈夫和妻子角色,我们是夫妻,但我们都是自由的。
我明白,但和外面的事情相比,我还是更喜欢家庭,在家里让我感觉更舒服。
他的吻慢慢向下游弋,吻过谢姝的肩颈、胸口和小腹,在她肚子的疤痕上流连。
我要睡觉了,谢姝向后躲,马上谢裕醒了又要来吵我们,到时候又睡不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传来咚咚两声,刚学会说话的谢裕在门口开嗓:妈妈,爸爸妈妈!妈妈!
谢姝觉得如果不是孩子的词汇量有限,她能从早到晚说个不停。
她伸手拍谢延歧的背,催促道:去哄哄她,让她见到你,快去。
马上去。
谢延歧轻轻咬了咬谢姝腰侧的肉,从床上翻身而起穿好衣服,打开门迎接他的女儿:爸爸在呢,宝宝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谢裕还朝房间里伸手,嘴里喊:妈妈,妈妈
妈妈还在睡觉呢,爸爸带你去吃饭。
他依赖眷恋的,就是平静中欢闹的家庭生活。
谢裕
过完二十岁生日后,觉得自己应该找点正事做了。
并不是父母在催促她,也不是家庭突变需要她撑起一片天。
事实完全相反,她的父母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母亲依旧在她的行业稳坐皇位,她的公司依旧在市场上独霸一方。父亲虽然对事业不大热情,但他想做的事情总能做好。
年逾四十还春风得意的父母给她的二十岁准备了过分豪华的礼物,豪华到谢裕要花费一些时间来签收它。
收到礼物后谢裕陷入了短暂的迷茫期,她在思索自己在二十岁这样一个不早不晚的年龄,是不是要做出些成绩来呢?
她妈妈在二十岁时已经初次涉及她热爱的行业了,而谢裕二十岁连她未来会从事哪行哪业都一无所知。
你妈妈在二十岁的时候也什么都不知道呢,她甚至因为去内地上学和朋友大吵一架,你有什么好着急的?舅舅面对着手里的牌斟酌一番,谨慎地打出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