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她心里发出一声疾呼:“爸爸,你知道你的女儿难处吗?”继而感到新房里冷得发抖,她浑身哆嗦着。众姊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纷纷滚下泪水。
“好哇!现在看清楚了吧,我们都是为他们卖命的,爸爸嘴里说他们能克服,实际上巴不得我们掏心掏肺全给他,他们里里外外俱全,坐享天子福。说到底爸爸就是私心重,嘴上说着不理不管儿子,行为上为他想尽做尽一切,不知不觉隐藏着自己,蒙敝我们。”
大姐勃然大怒,此时她突然想到离婚时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埠村家里住不得,还有兄弟。”多讽刺,可笑,父亲在自己最弱、最痛苦的时候竟然先想的是赵本逵的体面,以及赵家的体面,现在全部清楚了:他和潘老大一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把人看的。
想到这她突然抬起脸,脸上横肉兮兮,几叠音喊叫着“爸爸”,此时她急迫找父亲说道说道。
“他喝醉了酒,困觉哩!”云秀说道。
“说不定是闷声装困呢!他和婆婆都喜欢装模作样,若是这样,我要泼一勺冷水让他清醒清醒。”本华说完又去敲凌老太的门,凌老太把房门倒锁了,也闷头装睡。
14.5
次日,荣芝看着女儿们来了,老远就展开双臂迎上去,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嘴里说:“我的宝贝女儿们回来了。”
“痴笑!别叫我们撕掉你的面皮,说!你昨天是不是把礼金全给了赵本逵。”众姊妹骂道。
“呀呀呀,一大早的骂人,难道我会愚痴得把你们全得罪光。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女,难道会委屈了你们,听我说来。”
荣芝不知为何看着女儿们生气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全身震颤,说道:
“给是给了,但那公文包里的还有一本借据账单,今天早上我就告诉他按账单一一去还清,我早看了借得多进账少,还多出两万的空缺,由他们自己去还!”说着忍不禁又笑起来。
三姊妹扭头不理他,一边向里走一边朝他白眼,惹得荣芝像是点了笑穴,一阵神经质、持久的笑,笑得前仰后合。
刚进门,便听见云秀在厨房对本沫说:“嗐,又是笑又是气。你爸爸还是高明,悄不声打着一副好算盘,把面挣了不说又把责任挑明了出去,这样他们不照办都不行了,这样甚好。你没看到朱倪那货脸上的姿态,脸都黑了。”
云秀还在大笑特笑,料不到背后本华厉声道:
“一个屋外痴笑,一个屋内疯笑,想不通你们这不经事的爹娘,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浆糊,后日赵本唯结婚,你们预备了什么?家里还是冷清的,没个急性!”本华大吼声将屋内云秀的笑止住了,屋外荣芝的笑也止住了。
她问了两遍,荣芝一听这事黯然失声,那笑纹立马变成了褶皱,继而一声不吭。
本华见父亲不说话,骂道:“不宴客也罢,最起码的要有婚嫁准备,这时你偏就不顾脸面了,难不成让自己的女儿自己走出去。”
“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就是要自己走出去,不听我的,就是这样的下场!”荣芝冷声道。
“哼!早知道你就是这样的冷血父亲,到这一步还抓着不放过她。她这样难道你们做父母的没有责任,一个癫婆子娘,一个魔乞爸爸。好哇,你不管,我管,后日一切事我来管。”
“你是老大!你要管你去管。”荣芝说完恨恨的看着本唯。
此时本唯一直克制着的情绪,身上火辣辣的,她抬起头,姐姐们全部看着她,她感到既难受又极其委屈,眼泪夺眶而出。
突然她的嘴唇颤抖起来,大喊:“不管就不管,我自己走!”说着带着哭腔跑进房,把房门狠地一关,哐啷一声把所有人器了起来。
两日后,结婚那天,本华当真一手操办了两围桌酒席,自己兄弟姐妹一桌,接亲的一桌,酒菜与大场面无异,十碗十盆,可光鲜亮丽的屋面连个喜字都没有,冷清寂寥。
迎亲的车来了,从王业唯下车、进门、以及喊荣芝“爸爸”时,荣芝连眼皮未抬,也不上桌吃饭,独自站门廊处。王家应给的礼品凌老太照收,连荣芝也照收,既没有媒人,他当混了过去。
此时荣芝只有悔恨,他们给的七千块当彩礼,而他心中的女儿比这值十倍、百倍,哪还有着发还回去的。王业唯知道岳父看不起他,这些年他都清楚,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也不想奉承讨好,离荣芝远远的,脸面上保持着做新郎官的气色,背面里也藏着极深城府。
待本唯穿戴齐全出门时,父亲的话‘你就是要自己走出去’在她耳边回响,她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绝心不看她。
云秀含着热泪站在荣芝旁边用手推了推说道:“女儿要走了啊,起身送送。”荣芝反手一撇,将云秀的手拨开背过身去。
此刻本唯怀着尊重父亲的热心以及希望得到父亲的回应,见父亲这般冷心,心里如撕碎一般,她全身神经质发颤,泪水如洒豆一般,心里承受着无尽的绝望。
忽一个念头像闪电般掠过她的脑海,继而从嘴里说了出来:“这婚不结了!不结罢了!”
“走,唯,走!上车!都等着你哩!”本沫含着泪看着妹妹,她心疼可怜妹妹,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和自己很相像,把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变成自己的耻辱,从此再抬不起头。
见妹妹不走,本沫又劝说:“别说魔话。爸爸只是一时之气,你莫怪他,他以前最重的就是你,现在依然是,这不会变。别作怪,想开些,上了车便好了。”说着挽妹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