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洞入口处虽然狭窄,进入后却是别有洞天,洞穴是一条笔直宽敞的通道,洞壁上爬满一种名为“素冠荷鼎”的兰花。素冠荷鼎属于属于微子目兰科兰属,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
它的花瓣形似荷花状,姿态优美,且数量稀少,人工无法培育,它的价格一度炒到百万天价。
春浮没想在这个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里见到了这种名贵的野生兰花,不仅数量庞大,最奇特的是,它们生长在陡峭的崖壁上,密度和覆盖面积绵延整个通道,根系深深扎进缝隙里。这里简直就是植物学家的天堂。
她看着这些眼前的一片花团锦簇,几近痴迷,不自觉地慢下了脚步,得益这特殊墨镜,她连花瓣上的淡绿色竖状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云箴停下脚步,转身看见她动作磨蹭,虽然这些植物很珍贵,也很美,但眼下不是赏花的好时机。他也诧异与她在环境中的转变,危机来临时她浑身战栗,强忍着逃跑的冲动,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地方,当下一刻却又是一副安然的状态。她很懂得如何说服自己的恐惧。
春浮看见他等在前面,小跑着跟上。越过他的位置走到了前面。
他们抵达一处宽阔地带,露天的空间上方有树木遮蔽,大大小小的绿色水潭水质清澈,深不见底。大块灰蓝色岩石光滑平整,周边生长着野草,五颜六色的野花密密匝匝开放,有浓郁的香气夹杂着一股难言的淡淡地腥气。春浮本能地离那些水潭远了些。
云箴神色不变,示意士兵往水潭里开枪,巨大的枪声回荡在山洞石壁间,回声持续很长时间。他又拉过春浮的右手,用匕首划破了她的指尖,细小的划痕里瞬间涌出鲜红带异香的血液。
等待了几分钟,便看见水潭震动有涟漪,随即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声音像是沸腾的热水。唐祎与其他四人立即举起枪支警戒。
一颗颗脑袋从水潭里冒出来。青面獠牙,长发披散,人身鱼尾,手指之间有薄薄的纤维组织相连接,爪子锋利坚硬,漆黑鳞片闪烁丝绒质地般暗蓝的光。这种生物叫“山鲛”,世世代代生活在空桑,虽然生得丑陋瘆人,但性格却很是温和,鱼类是它们的主食,也吃浆果和兰花种子。上岸后鱼尾能化成人腿,像人一样正常行走在森林中,但这些山鲛很胆小,不会靠近最危险的深处。
这些山鲛胆小,半个脑袋露出水面,深绿色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陌生侵入者,水下的利爪蓄着力量,随时与这些人对抗。
其中一条幼小的山鲛浮出上半身,手里捧着一张羊皮制作的地图,瘦弱的双臂高高举起,无辜胆怯的绿色眼睛盯着云箴,嘴里发出婴儿般清澈响亮的声音。云箴走过去,半蹲在水潭边,伸手拿起那张羊皮卷。其它山鲛有默契似的一同钻进水中,漂亮的巨大鱼尾激起水花,随后便消失在水潭深处。
***
云箴打开那张羊皮,上面详细介绍了空桑内部的地理状况、猛兽出没的地点,包括在最深处祭祀宫殿里封印的权杖。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通过钥匙顺利取出金杖。只有拿到它,后续的计划才有可能推进进而实现。
他们从另一处洞穴继续前行,春浮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但仅仅只是猜测,因为这个男人什么也不会对她透露。她看着鲜血凝固的红点,凛冽芳香散发出强烈的讯息,传递给这里的其他生物。
春浮陷入沉思,小时候,她爬树时弄破过手指,鲜红血液擦在树干上,那棵树本来长得好好的,却在眨眼间迅速枯萎死去。那一次她吓坏了,哭着跑回了家,老人不耐烦的问她怎么了,她抽抽嗒嗒地说地里那棵大树死了。老人不信,但还是去看了一眼,果然,活了几十年的老树已经干枯只剩躯干。空气中隐隐还有股香味,说不上是什么气味。老人看到了她的擦伤,诡异气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从那以后,老人愈发厌恶她。那年她不过三四岁,什么都不懂。唯独记忆清晰。
春浮想起这件久远的往事,脑子里立刻意识到,云箴拿她做诱饵,要钓一条大鱼。他所有的计划在实行中几乎都是可以预见的,也许暗中还有另外的几股势力,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实际上这也在他的计划里。
“林春浮,分析完了吗?”前面的人俯身,微凉的呼吸喷在她额头。
“我能分析什么?”春浮避开他的靠近,作无奈状耸耸肩,口罩里的那张脸难得的生动有趣。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我究竟在做什么,对吧?”他卷好手中的地图,轻轻扣在她头顶。
“我不想知道你的目的。我只在乎我的生命。”春浮挥开头顶的东西。她没有兴趣了解关于亲身父母是谁。也许这个男人认识他们,并且在某种程度上非常了解他们。但她不想知道真相。他需要她的特殊血液的帮助,以此获取某件重要的东西。
“你是个懂得爱惜自己生命的女人。这很好。接下来的路别再走神。”他一如既往地温和而冰冷语气,让她真想说粗鲁的脏话。
出了山洞,外面还是黑暗一片。林中有鸟兽古怪的叫声,对于春浮来说,每一个场景都是极限的挑战。一边警觉周围,一边紧跟着云箴。
这时一阵寒冷的阴风吹起,粗壮的树枝都被吹得折断,断裂处散发辛辣芳香的味道。云箴捉住春浮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阴森可怖渗进她的骨头里,背后冷汗浸透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