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可如今思绪如水,在面对龚淮屿,心境全然沉入谷底,就像龚淮屿面对自己时,眼底那一潭常年不变的死水。
  他只感受到疲惫与绝望。
  两人拖拖拽拽地来到床尾,纪归终于站定,甩开龚淮屿如钳子一般的五指。
  “我没有同意分手。”
  龚淮屿语调低沉,说得认真,也很可笑。
  纪归搭在手机开关键的拇指顿住,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什么啊。”纪归搞不懂他的脑回路,觉得龚淮屿是不是还在做梦,几乎想一巴掌把他扇醒。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知三当三?”
  龚淮屿蹙眉:“什么?”
  再装下去,纪归真的要厌倦了。
  他盯着龚淮屿,一字一句缓缓道:“你爷爷派人来找我,你不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龚淮屿将他关了三天,当晚他们不欢而散后,纪归被龚老的秘书放出来,他不信这件事龚淮屿不知晓。
  “我的事情,他管不到。”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要是龚尘柏真的管不了他,也不至于连门锁都能被那么轻松撬开。
  纪归冷笑一声:“然后呢?你要谈什么?”
  话题回到了龚淮屿想要的正轨,他终于松了松气:“这段时间你到底在闹什么?”
  好像是自从邹彦回国后,与纪归见了面,事情就朝着不可控地方向发展。
  明明纪归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就算之前两人有闹过矛盾,不出一天,纪归就会阴转晴,与自己和好如初。
  这次纪归耍性子的时间太长了,他将人留在家里也不管用,这令龚淮屿内心涌现阵阵不安。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这超出了他的计划范围。
  想到这儿,龚淮屿不免烦躁,在纪归回话之前开口:“你不要做什么事情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你觉得我在耍性子?”
  纪归彻底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他现在只想笑,笑得越疯越好。
  纪归将自己的药随身带着,他想,如果自己又犯病了,可以随时往嘴里塞一颗。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在预感刺痛来临前,纪归率先拉开背包,从中翻出一版全新的药,捏出两粒倒在嘴里,直接用力干咽下去。
  “龚淮屿,你懂什么是分手吗?就算你不同意,在我这儿也没你这个人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这里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纪归原先是平静的,越到后面脸逐渐热起来,他觉得可能是刚才药吞的太匆忙了,将喉道拥堵剐蹭的难受,几乎喘不上气。
  这番话说完,屋内重归寂静,跟玻璃窗外的暮色一般,一切都在循序渐进着,而有什么,摸不见,看不到,却能被人感知到逐渐消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纪归站到双腿发颤,他才听见龚淮屿沉道:“你认真的?”
  纪归不知道这么问是还想确认什么,明明一切都再明显不过,“我觉得我的好脾气不是你屡次越界的理由。”
  龚淮屿将他关起来三天,他可以不放在心上,因为就算计较了也没用,他和龚淮屿说到底也不是一个路子的人,就像即使他报警,也不能对龚淮屿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击。
  说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兜兜转转了这么久,纪归觉得龚淮屿肯定也明白了。
  于是,他见龚淮屿没了反应,转头视线落在落地窗外,眸光放的很远,就那么淡漠地瞧着。
  自从分手后,他们二人之间,鲜少有这么平和的氛围。
  纪归动了动身侧的指尖,没再顾龚淮屿,头也不回地拿着手机去了厕所,拉上门,打开盥洗台的水,想着将下午换下的衬衣手搓干净。
  直到纪归空洞地洗完,拧干,他犹豫一瞬,湿着手打开锁上的厕所门。
  屋内窗帘微动,是开了一条细缝的窄窗外,拂进了微风。
  而屋内安静整洁,除了纪归,再无一人。
  第18章 伤疤
  纪归晚上睡得不太好,五点就醒了。他看了眼时间,笼统计算自己这一晚的睡眠时间。
  五个小时还不到。
  眼前一阵晕眩,但躺在床上也酝酿不出困意了。
  纪归起身拉开落地窗帘,外头依旧是一片暮色,远处地平线有些许微光浮现,看样子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日出。
  他打开床头暖灯,借着昏暗的亮光,去厕所洗漱完,又回床边颓坐良久,慢吞吞换上一套运动装,拿着房卡出门。
  酒店毗邻d大,纪归记得附近应该有不少小吃街,打算散步到那一块吃个早餐,顺便给苏筱筱也带点。
  刚出酒店,外面空旷的停车场,零零星星泊了些车子,一辆奔驰大g停在正中央,那个位置能很清楚的看见酒店进出的行人。
  纪归走过时不免多看了几眼。
  他一直很喜欢这车的款型,当初在苏州买公寓的时候,还犹豫了很久,想着先买房还是先买车,毕竟他预算有限,存款更有限,只能二者择其一。
  幸而他选择了前者。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为数不多,回想起来不后悔的决定。
  四周路灯依旧亮着,纪归走到大g旁停顿几秒,伸长脖子往里望。
  是单面可视玻璃,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纪归只得作罢,步伐不停,往出口去。
  这条长街的路很陈旧,路面上坑坑洼洼,有些砖块已经不知被踢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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