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记忆中,和那个人初次见面,对方也是这样的着装。
目光抬到能与冯准平视的高度,打量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最终落入一双深色的黑潭中。
同一时间,纪归整个人瞬间僵直在椅背上。
他呆愣地与人对视,眼中在刹那间闪过无数的神情,惊愕、迷惘、恍然、盛怒……当无数种情绪复杂地交织在一起,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刺破纪归的身躯。
他竟开始神游地想,原来啊,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只是自己就像是一个没头脑的玩具一样,全然沉浸在这段关系中,越陷越深。
“纪归。”
纪归听见对面人叫自己的名字,而他现在麻木地做不出一点反应,只能眼皮一眨不眨地盯在那人面上。
对面人嘴巴开合,酝酿了很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那么紧张,“我不是故意……”
唰——
白瓷杯里的半杯咖啡转眼成空,并且异地不漏的全部泼在里说话人身上。
原先纯白的上衣,转眼成了被染色过后的布,大片地黏在皮肤上,发梢上还滴答滴答的落着残留的一点液体,顺着衣领蜿蜒流入衣服内里。
这边的动静惊扰了对面几桌还在享受下午茶的顾客,纷纷抬头看过来,就连店员都呆住了,制作饮品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归不顾周围投来异样的目光,猛地起身,拿上自己放在桌角的手机,转身前,身形大幅度一晃,像是支撑不住要倒下去似的。
对面椅子嘎吱一声,纪归侧了侧身子,在对面人慌忙伸手过来扶住自己前,开口。
“龚淮屿,你让我恶心。”
纪归没有再去看龚淮屿一眼,靠着意念沉着脚步走出这家店,路过露天花园,仍有人在挑战那个所谓的接纸片游戏,而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在很有兴致地和冯准在聊这件事。
而那个人还说,他们俩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这个活动。
纪归现在想想就觉得反胃。
他原先是快走向酒店的,慢慢的,他开始在街道上小跑起来,连撞到人了都未曾察觉,只是蒙头朝前冲。
细雨连绵,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打湿,雨水在身上难受,偏偏酒店的电梯这时候卡在了顶楼。
纪归想也不想,推开楼梯大门,闪身进去,一口气跑到了六楼。
口袋中的手机也中间也不消停,反复震动了好几次,是有人给自己打电话。
纪归没接,更没拿出来,直到刷卡进了房间,将半湿的衣物全部换下来扔在地上,他才瞧见刚才的三通未接来电。
都是邹彦打来的。
纪归一头软发被帽子压的塌塌的,几簇发丝耷拉在额前,挡住了他的眉眼。
他呆呆坐了良久,直到手机再次突兀地响起,才伸手接过——
“小纪!我来查查岗!你没被肌肉猛零……”
“邹彦。”
纪归打断对面的话,声线颤抖连自己都听得异常清晰。
“我现在就要回苏黎世。”
第69章 你别是疯了
下午五点的飞机,晚上六点半到苏黎世。
邹彦给自己订的机票,纪归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下楼退房后,站在旋转门外等计程车过来。
拖着行李箱的手指尖依旧泛凉,额角处还有点淤青,不过他带了帽子,旁人看不见。
纪归刚才在楼上吃了颗雷诺氏的药,也幸好他一直有随身携带药物的习惯,才不至于让自己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外面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纪归站在宽敞的无屋檐内,抬头安静看了会儿空中细若游丝的雨点。
他站了没多久便觉得腿脚传来一阵无力感,纪归便动了动僵硬到如同提线木偶的指节,用力气将行李箱拖拉到身后,当作椅子,虚坐在上面。
邹彦又给自己打来电话,询问他现在的状况。
“还行,在外面等空车。”
“这么这么赶?是外婆那边出问题了吗?”邹彦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刚才听纪归声音虚弱的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下一秒就要陷入昏迷。
纪归说了两遍自己想回苏黎世,邹彦就立马给纪归买了张最近一趟的的航班。
邹彦听纪归不说话了,只有有近处车流的声响,除此之外连呼吸声都很难听清楚。
“小纪?到底遇上什么事了?”邹彦快急死了。
纪归深吸口气,他好像自己是片枯叶,风一起,从树上摇晃着飘零下坠,现在终于落地了,又被路过的人毫不知情的一脚踩过去。
“我见到冯准了。”
纪归开口,嗓音嘶哑的好似刚哭过,能让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邹彦一呆,不知道见到人怎么了,让纪归难受成这样,连夜拉着行李逃出罗马。
难道是那人长得太丑了?丑的让纪归看一眼,眼睛就像被淬了毒,还是说冯准干出啥下三滥的事了?以至于让那么温柔的纪归都忍不了一点。
邹彦说:“见面了,然后呢?我刚给你打电话其实就是想问你情况来着。”
他原先想,冯准人行,纪归就留下继续谈谈,人不行,正好纪归可以说朋友找,临时有事,然后直接溜号。
“冯准是龚淮屿。”
邹彦听完,拿下手机在面前看一眼,确定对面讲话的是纪归,以及他刚才说的是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