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子玉一顿输出将我还未成型的话粉碎了个彻底。
  我一张嘴半开半闭,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子玉冷笑道:“屈公子,你口口声声说要走出那道门槛,可是你心里的门槛呢,你又走的出来吗?我不知道从前的你是怎样的,但如今你既然贵为楚国的左徒大人,是屈氏未来的掌家人,我希望你承担好这份责任,
  我不需要你为了我走出这道门槛,你也走不出来……我只希望你在你的位置上好好坐着,为楚国做点实事。”
  我看着子玉无比认真严肃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沉重感压在心里。
  我只是想过来度个假寻个宝的,为什么桩桩件件都在朝着我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子玉的话宛如当头一棒提醒了我,如今我不仅仅是屈家小公子,还是楚国的左徒大人,一个被全楚国人寄予期望的上大夫。
  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酒劲上头,我看着子玉的脸越来越模糊,竟不知不觉跌倒在地,子玉慌忙过来扶我,我抬头看他,在门外的月光和屋内的灯火两相辉映下,竟然觉得五官模糊的他无比好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心灵受到太多冲撞的缘故,此刻的我无比脆弱,特别希望有个人可以抱抱。
  然后,老子就真的鬼使神差抱了上去,子玉原本就没站稳,被我一个不小心扑倒在地,我似乎~好像~一不小心在他脸颊靠近唇角的位置触碰了一下,然后就将头靠在他的肩窝处彻底闭上了双眼。
  “师弟,我好冷,抱抱我。”这是我事后回忆起来还能记住的最后一句话。
  第37章 他终于攀上若敖氏的高枝……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秋收过后,粮仓满盈,贵族又开始折腾祭祀的事情,那些封地的民众刚歇下两天脚,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我这个左徒大人很不幸的成为了这群忙忙碌民众的指挥官,除了要出席祭祀之外,还有一件大事,就是给郢都郊外的农田疏通河道。
  郢都郊外有个叫云梦泽的地方,丛林茂密,野兽穿梭,湖泊遍布,再加上郢都边上的浩浩江水,把这个都城都围在了水圈当中,若是风调雨顺还好,一旦遇到极端天气,比如半个月的暴雨,就能把郢都郊野淹个通透,更惨烈时,能直接在郢都城里撑船玩。
  我这个左徒走马上任没逍遥几天,就被一道王令压去挖河道治水患。
  于是,锦衣华服一脱,粗的扎人的短衫一穿,老子一夕之间成功从贵公子变成了泥腿子农民,终日在河道山林中奔波勘察。
  勘察两个多月,总算摸清了点头绪,知道这些江河湖泊的走向,也和经验丰富的老农商量出了几个对策。
  挖水库、修堤坝、还是凿山引流,我和这些人争执不休。
  楚国原本就是河泽之地,郢都边上的汐江和澜江是浇灌田野的主河干,从上游下来,有三条支流交汇,往下行时,又要通过一个狭窄的通道,通道两边都是险峻高山,就算是想把通道凿宽一些,也无可奈何。
  以往的路子是在两岸修堤坝,这个办法无功无过,治标不治本。
  我去勘察这些河流的时候,就发现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将其中水流量最大的那条支流从上游某处引到别的地方,既解三水交汇的压力,也可以灌溉另一处没有开荒的土地。
  哦,对了,勘察时候还发现,这个时候的地不值钱,人比较值钱。
  虽说三山六水一分地,但车轱辘般的战乱加上九死一生的生育条件,人口实在比那“一分地”还缺的厉害,到处都是肥沃的荒原,白白给了杂草和跳虫。
  “可是,要引流就必须要凿开这座小山,从里面打个洞,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满脸刻着深深皱纹的老农看我一眼,愁的不行,好像要把两道眉都黏到一处。
  不仅是他,四周站着的人都在脸上明晃晃挂着“左徒大人疯了”的招牌,生怕我参悟不出来似的。
  我指着图上那个小山丘,自信有力的说道:“我有办法凿开这座山,虽然会花费点时间。”
  老农眼光雪亮:“哦,大人有何办法?”
  我道:“先选好位置,然后用火烧,烧烫了后再用冷水浇,最后再用利器去敲打,一处一处敲打出来。”
  四周被太阳晒得焦黄的脸上,尽是一片秋瑟瑟的凉意,把我冻了个激灵。
  “那个,可行么?”
  我绷起脸皮:“不行的话,就把我这颗脑袋砍了喂汐水河神,看看能不能压住这条江一年半载。”
  周围拂袖一拜:“大人慎言!”
  我懒得再和他们争辩:“用火烧到岩石裂缝,再用凉水一浇,那山能变得跟小姑娘的脸蛋一样软,你们要不信,自己大可去试试。”
  我咳了两声,再道:“如果你们连试都不敢试,那就用以前的土办法吧,祭祀的时候多往水里扔点猪牛羊,祈求那永远看不见影的水神给你们一条活路,求她别让水漫过堤坝。”
  几个人先是脸色一白,互相看看对方,最后一个老农“啪”的一声拍了一下大腿:“那,试试?”
  四周站着的老农也跟着点点头:“既然左徒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试试看吧。水神什么的,其实,俺们也不是太信。”
  我不禁赞叹古往今来还是无产阶级觉悟高。
  “说得对,没影的人也好,神也好,都不如这双手靠的住。你们去准备柴火荆条,越多越好,都给我堆在山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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