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为什么要我去?这些不是你家的家传绝活吗,要我一起去能做什么?”
  薳东杨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笑了笑:“你啊你,真是白白得了云笙的壳子,却没有得到他的脑子。”
  我:“……”侮辱别人大可不必如此直白。
  薳东杨又道:“你爹没跟你说过,如今大王想扶持薳氏打压若敖氏吗?”
  我点头:“说了,让我别瞎掺和。”
  薳东杨讽刺一笑:“掺和不掺和是我们做为臣子能决定的吗?倘若薳氏真的可以成功打压若敖氏,那薳氏不就成了下一个若敖氏?大王想要的是平衡,想要所有氏族都规规矩矩为他所用,而不是任何一个氏族的嚣张独大,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大王在知道你毫无用处的情况下,还要派你出使陈国,分我的功劳了吧?”
  我面皮一僵:“大王也想扶持屈氏来平衡薳氏?”
  “你也不算太愚钝。”
  “在下可谢谢薳大夫夸奖了。”
  薳东杨笑了笑:“你回去收拾收拾行囊,我们明日便出发吧。哦,对了,虽然出使陈国算不上多危险的事,但路上会遇到什么总是很难预料的,你最好在离开之前见见你想见的人,免得日后留下什么遗憾。”
  我听了这话呼吸一滞,浑身上下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僵硬,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身影,也仅仅只出现那么一个身影。
  薳东杨骑上马潇洒走了,留下老子手脚冰凉,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第41章 这天下的可怜人你又救得……
  是夜,星明月朗,我踱步又踱步,最后鬼使神差地骑着马来到了郢都城外的汐澜江边。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生态环境真的绝佳,汐澜江在星月之晖的笼罩下,波光盈盈,静谧朦胧,江上浮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恍惚之间好像不在人间。
  我顺着汐澜江往东北方向看,那里正是若敖氏的练兵场,哪怕到了夜晚,也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练兵声,若敖氏一年之中大大小小的战役要打几十场,这样的练兵强度也是理所当然。
  不知道子玉此刻在做什么,在练兵,还是在休息?
  像他那样志在最高军权的卷王,恐怕很难休息片刻吧,也不知下面的人服不服他?他有没有结交到新的朋友?
  看他那日故意放水的情况,估计在若敖氏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简单的道理连我都懂,他比我通透十倍,想必更加懂。
  也不知若敖氏的高层有多少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了,他们会拥护他,还是会想方设法除掉他?子玉没有父亲护佑,也没有强大的母族依靠,他只有他自己,也只能依靠他自己的那条命。
  哎,我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要是不知道还好,现在还能猫在山里凿山开渠,当我的挖掘包工头,可是已经知道了他的新处境,就很难做到心如古井,不起波澜。
  我又往前走了些路,江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若敖氏的练兵场也越来越近,我望着练兵场中燃起的火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至今日,我还有何面目见他,难道还要再说一次抱歉,醉酒的事当不得真?
  那我自己都想给自己一巴掌了。
  也不知望了多久,披风也染上了夜露,我默默看着练兵场的方向说了一句“保重”,便调转马头往郢都城而去。
  ……
  第二日晌午,我跟薳东杨便踏上了去往陈国的旅程。
  由于此行还肩负着寻找那位楚国间谍的任务,需要低调隐秘,因此我跟薳东杨都没有带什么随从,只我二人再加一位赶车的马夫轻装出行。
  一路上,薳东杨吹着一些欢快的小调,我看着沿途越来越陌生的风景,昨日的忧愁才渐渐散开,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
  从郢都一路北上,四周的山石土木越来越棱角分明,土地也越来越广阔,不像楚国的山川草木因为水多总是氤氲着一种雾气,进入陈国国都宛丘之后,明显感觉到此地国民的衣食住行都和楚国有着巨大差别。
  陈国的衣饰偏向于肃静雅正,不像楚国那般色彩斑斓,飘逸柔和。薳东杨买了两套陈国的衣裳,我们找了个驿站落脚换完装后,马夫留在驿站,我和薳东杨趁夜去了那位楚国间谍的府邸。
  这位楚国间谍名叫景云,原本是楚国大族景家的一名青年才俊,楚王看中了他的博学多识和雅正之风,导演了一出世家子弟因为争权夺位而自相残杀的戏码,成功将他“驱逐”出楚国,此后景云流落诸国皆不得重用,最后流落到陈国,他和陈伯一见如故,才逐渐进入陈国的政治中心,做到了上大夫之位。
  这些年中原诸国的暗波汹涌,恩恩怨怨,有一半都是靠这位景云大夫传递回楚国的,如果说薳东杨是楚国明面上的外交官,那这位景公子就是楚国暗地里的纵横家。
  我和薳东杨来到景府门前的一家食肆坐下,景府大门紧闭,周围并无士兵看守。
  “小二,把你们好吃的好喝的都拿上来,我们坐了许久车才来到宛丘,可饿急了。”薳东杨装作很粗豪的模样,大喊道。
  “好嘞,二位稍等,马上送上。”店小二仿佛看见两个行走的金山,双眼放光,不一会儿便端了九道菜上来,还送上一坛酒。
  “您二位不是我们陈国人吧。”
  “嗯,郑国的,来这里做点买卖。”
  “嘿呦,郑国商人那是出了名的会做买卖,二位远道而来,小的可得招呼好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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