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公子玦看了熊渠的尸首一眼,冷静的命令道:“带上熊渠的尸首,绑了子玉,随我去营帐,其余人各自回去训练,今日之事莫要议论,否则军法处置。”
  随从方才反应过来:“是,属下遵命!”
  ……
  公子玦的营帐很大,十个侍卫分列两旁,严正以待。
  子玉身上的血都凝固了,公子玦让人给他擦拭了一下,好歹脸上是干净了。
  熊渠的尸首躺在木架上,被放在子玉旁边,验尸的医师回禀道:“禀告主帅,熊渠身上共有两处伤,一是体下那一刀,被断了命根,失血过多,二是脖颈那一刀,直接刺穿了命脉,此为致命伤。”
  公子玦点点头,挥挥手,医师告退而出。
  “子玉,你可认罪。”
  “认,两处伤皆是我所为,熊渠是我杀的。”
  公子玦肃然道:“你可知在军营中杀害上级是什么罪?”
  “知道,就地斩首,株连九族。”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
  子玉回道:“熊渠为非作歹,派手下绑我至他帐中,想要侮辱我,我一时失手才杀了他,并非有意为之,实乃迫不得已。”
  “哼,一时失手。”公子玦讽刺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儿,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实力。”
  子玉默然不语。
  “主帅,他撒谎,千夫长没有做过那种事,是他想……想当逃兵,被千夫长发现了,这才杀了千夫长,我作证,我弟弟也可以作证。”
  “对对对,是他想当逃兵,被我们发现了,千夫长问话的时候被他偷袭,这才丢了性命。”
  石驽石江在一旁连连反驳,他们生怕熊渠的罪证坐实,连累自己。
  公子玦看着他们,神色更冷,反问道:“既是逃兵,为何不绑了来见我,要私下审问?”
  “这,是因为主帅军务繁忙,千夫长怕冤枉了人,想要先问清楚才带他来见主帅。”
  公子玦反问子玉:“你有何辩驳的,他们有人证,你却没有。”
  子玉冷笑道:“罪人给自己当人证,也算公道?”
  公子玦怒道:“谁让你擅作主张杀了熊渠,如今死无对证,你还想要什么公道?”
  营帐中一时间陷入了凝滞。
  正在此时,随从走了进来,看公子玦盛怒,谨慎说道:“主帅,有士兵在外求见?他们说……他们想来帮此人作证。”
  公子玦抬头看着外面:“什么?”
  沉默片刻,方才抬手道:“让他进来。”
  随从回道:“不是一个人,来的士兵有二十五个。”
  “什么?”公子玦略微有些惊讶,“他们都要作证?”
  “是,他们说,他们都被熊渠侮辱过,想请主帅支持公道。”
  石驽一听这话,直接没了力气,倒在地上:“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石江伏在他哥身上,放声大哭。
  第68章 你会为了屈云笙杀我吗?……
  “小的名叫虞大,来自虞地双溪村,从军三年,这三年间被千夫长熊渠凌辱三十二次,小的也曾告发过他,却换来一顿毒打,险些命丧军营,小的万万没想到,我抱着为国赴死的决心从军,没死在战场上,却差点死在上级的床榻上。”
  “小的名叫二虎,来自二地蘩叶村,刚刚从军,昨日被石江打晕后,被千夫长熊渠凌辱,小的家里有妻有女,都在盼着小的此次回去,能修一个不漏雨的房屋,小的没想到刚来军营就会受此侮辱,小的虽是贱民,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小的名叫祁有余,来自祁地南山村,从军两年,被熊渠凌辱五十次,每一次,小的都会在身上划上一道记号,以提醒自己不忘此仇,小的今日斗胆请问主帅,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这些一心为国的士兵,难道在你们眼里我们就不是人,没有人的尊严和羞耻心吗?”
  “住口!”随从喝道。
  “让他说!”公子玦抬手制止随从。
  “主帅,若不是今日这个新兵杀了熊渠,我们是万万不敢站出来的,熊渠秽乱军营这么多年,难道你们这些坐在上面的大人是一点也不知道吗,听说熊渠有时候还会和世子渊共同玩乐,我今日就算被砍头也想问一句,是不是只有我们这些民爱着楚国,楚国却并不爱我们!”
  公子玦整张脸都绷紧了,他目光森冷的看着跪在下面的所有人,一只手紧紧握着,指甲陷入手掌,渗出一点潮湿。
  “行了,事情缘由我都知道了,你们先退下,本帅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众人齐齐磕头告退,子玉正要起身,公子玦叫住了他:“子玉,你留下,本帅还有话要问你。”
  子玉凝滞一瞬,继续保持跪立的姿势。
  “侍卫也全都退出去,本帅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可是,主帅……”随从话还没说完,却被公子玦打断了:“这是军令!”
  随从只好听令退出。
  所有人都离开后,营帐中只剩公子玦和子玉二人,公子玦坐在上方,一言不发,子玉眉目低垂,看着地上,神情却淡漠如常。
  公子玦一直没说话,只是居于上位静静凝视着跪在下方的子玉,像是要透过那层躯壳看透他一般。
  空气中有股无言的焦灼和沉闷。
  良久,公子玦才开口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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