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时候家里过年才吃得上鱼,捶成鱼片或者鱼丸,还得搀着杂面,那味道,绝了!”
  “阿父你会做吗?我到时候钓条大鱼你来做啊。”
  张栋子也听得口水横流,张大伯遗憾摇头,当时遇到荒年,他爸妈死得早,他能活下来都算是运气好了。张阿么也摇头,他没见过这种做法,夏清却忽然道:
  “是不是叫捶鱼和鱼丸?我会做,过年我做给大家吃。我以前是游方郎中,去的地方多,见过的菜也多。”
  两家人都是一片高兴,张大伯又给张栋子和周云飞都倒了点酒:
  “都是汉子,从军营回来几个月,想好做什么营生没?”
  “阿爸,你知道我的,我就是力气大,到时候我去镇上找找,不行就回来种地。”
  张栋子被酒辣得脸都扭曲了,周云飞也喝了口酒,他看了眼江淼,小哥儿正乖乖地给鱼挑刺,露出一段莹白的脖颈。
  “我也没别的本事,先从地里刨食。”
  张大伯并不意外,他点头,又喝了一口酒:
  “既然这样,就把领了的地,冬日里去翻翻土,青草、牛粪人粪都翻进去,肥地。到开春了,好种上稻子。”
  “阿父……周哥就分了十亩地,那几亩好的都被那些糟心肝的分家换成前山下面的地了。”
  “什么?!云飞,这是真的?你当时怎么不和我们说……”
  周云飞点头,那几亩肥地本来是因为他有点军功所以官府特意分的,但家里那群豺狼非要死咬着不放,他心里烦了就同意了,要不然他也分不到这两间泥屋。
  “啧……周家的那群人,真不是东西!”
  “行了,高兴日子不说不高兴的事。那还有多少亩能种水田的还是得肥地,栋子的地也没肥,你们一起去。”
  夏清听得眉头紧皱,江淼更是气愤:
  “云飞哥,他们这么没道理抢你的好地,怎么就同意了呢!到时候少了多少粮食啊!”
  “淼哥儿,唉,你不知道,云飞的阿爸阿娘简直就是没把这个儿子当儿子,又死皮赖脸的,你歪缠不过他们。”
  张阿么想继续说些什么,又顾忌到周云飞还在桌上,他只是深深地叹口气。张大伯喝了一口酒:
  “前山的沙地……确实不好肥田,只能种些花生了。”
  “沙地?”江淼眨眨眼,见周云飞点头,他拉了拉阿爸的袖子,“阿爸,我们上次吃的寒瓜,是不是就长在沙地里?”
  夏清点头,一辈子务农的张大伯听到寒瓜也忍不住确认:
  “寒瓜长在沙地里?那不是西域来的瓜么,要一两银子一个呢,听说内里红瓤,甜得很啊。”
  其他人都没听过这个寒瓜,江淼赶紧补充:
  “是真的,我外阿么的医典里记载的,是遇到的北方蛮族说的,后来……在家里吃到了寒瓜,确实很甜,就是在沙地里种的。”
  “是的,当时我们还收集了一些寒瓜种子……不过,来的路上丢了。”
  听到夏清说丢了,张大伯他们的脸上都露出可惜的表情。只有周云飞若有所思:
  “我记得县上是有去北方的商队,如果让他们购买寒瓜种子,不就行了?”
  “可以试试!反正沙地种花生也种不出多少的,还得下不少粪,若是种出了寒瓜……一两银子一个啊……”
  张大伯的心头颤了颤,江淼他们也兴奋地点头,只有周云飞还在沉思。
  两家人说说笑笑,又约好明天一起去后山打柴的事,张大伯明天没有工做,也和他们一起去,干脆三个汉子扛几根大树回来,把柴收拾好。
  这里的冬天虽然短,但也有更冷的时候。何况柴火嘛,哪家都不嫌少的。柴火若是多了,可以挑着去镇上和县上卖,虽然不多,也是冬日里的一笔收益。
  渐渐的,坐得天冷了,大家也就散了,各自睡觉去了。
  ……
  因为要去后山打柴,完全不用像去挖马蹄一样去那么远的地方,只消走上一刻钟,那边的柴来打的人就少了,不过要砍树就有些凶险,得从山脚下往上爬,劈开厚厚的草和灌木丛,得要力气。
  张家大伯带着两个汉子爬上去了,他们四个就留在山脚下,顺着山坡慢慢往上割萁草。这山林又大又密,要是一个人,还真有点瘆得慌。
  周家没有镰刀,都是从张家拿的。他们四个人只有两把镰刀,只能轮流用。
  “对,淼哥儿,你真聪明,就这样割!”
  张小梅教第一次割萁草的淼哥儿,见他手脚极快地割了起来,忍不住夸他。旁边正在捆扎的夏清和张阿么都笑了起来:
  “小梅真是,被夸惯了,居然这么夸淼哥儿了。”
  萁草一丛又一丛地被割下,很快就被捆扎成几大捆,张阿么带了两根粗的树干,左右都削尖了,轻巧地一插,就能插进去。他掂量了一番,指了指那一担小点的萁草:
  “夏阿么,你担这个,我担这个。”
  “张阿么,我来吧,我让阿爸陪着小梅在这割,阿爸身体才好点,让他多休息。”
  小梅见状也想说她来担,但小梅实在太小,张阿么拒绝了:
  “行,你们别走远了,小心长虫。”
  江淼也少有在家做重活的时候,但和张阿么讲着闲话,偶尔停下来歇歇,又想着阿爸,他就感觉有力气多了。
  “你这小哥儿,倒是吃得苦。没做过重活,担这个,晚上都得肩膀起泡。”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