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氐州第一> 第178章

第178章

  阿祖娃道:“我们本来就是要死的。”
  东风说:“哪有人本来就是要死的?”阿祖娃道:“即便我们不来刺杀,也有别的族人要被派来。总归要死人,恰好轮到我们而已。”
  斗安珠附和道:“传说中有的勇士,连死也不怕。我们俩虽做不到,却也不会背叛族人。大侠要是不信,我斗安珠情愿以死明志。”说罢,从袖中闪出一柄小剑,对着自己颈项生生插下。
  东风在他腕上一叩,打掉小剑,说:“我知道了,你们待我想一想。”心道:“这两个羌人,虽然一句汉话都说不明白,却比许多满口空话的汉人要侠义得多。”不禁动了恻隐之心。问阿祖娃说:“你们两个轻功如何?”
  阿祖娃说:“不敢说多厉害,但能爬上爬下。”
  东风指着院墙说:“能不能翻过去,不叫家丁发现?”阿祖娃点头应是。东风道:“你们出去以后,先找自己族长,再叫他找见一群光头和尚。他们武功厉害极了,何有终都不敢招惹。”阿祖娃如蒙大赦,赶忙记清楚。
  东风仍觉得哪里不缜密,又多交待了两句。
  目送两名羌人翻过围墙,张鬼方问:“你在想什么?”
  东风沉吟道:“我在想,何有终对怀月山庄了如指掌,连宴会菜色都清楚。想杀盟主,什么时候不行?况且他武功这么厉害,为何要找几只羌人三脚猫?”
  张鬼方道:“管他怎么想的,反正两个刺客已经走了。”
  话音刚落,东风忽然一拍脑门,叫道:“不好!”张鬼方问:“怎么个不好?”东风说:“我们快回去,怕是来不及啦!”不由分说,拉着张鬼方就往回跑。
  两人原路穿过游廊,还在荷塘对岸,便听到厅堂内吵吵嚷嚷,跑动、尖叫,声音几近掀翻屋顶。
  东风又说:“完了。”等不得绕岸边陆路,一手搂紧张鬼方,带他疾跑几步,足尖一点,飞身跳向湖心。张鬼方不谙水性,眼看水面越来越近,波光闪到脚底,耳边风声猎猎,忍不住吓得大叫。
  东风压过风声,也叫道:“张老爷不怕!”不偏不倚落在湖心一块大石。
  原来早在上次盟主寿宴,东风与宫鸴在池边说了两句话,记得湖中有几块假山石。今年石头虽看不见了,他却料想:“或许是池水涨得高,而不是搬走了。”如此赌了一把。果然,池水只漫过鞋尖一点儿,脚掌都湿不到。
  张鬼方见两人没沉下去,喜道:“这是什么邪术?”东风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达摩祖师一苇渡江?我要出家啦!”抱紧张鬼方,依样跳上另几块湖石,渡过荷塘。
  厅堂大门虚虚掩着,里面乱成一锅粥了。东风将门开了一条小缝,闪身进去,钻回原先座位上,只有丁白鹇与昙丰还坐在桌边。张鬼方问:“发生什么事了?”
  丁白鹇朝主桌一指,悄声叫道:“盟主出事了!”
  东风抬头一看,只见主桌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站得最近的赫然是道澄与宫鸴。盟主躺在地上,看不清受了什么伤,只听有人惊呼道:“盟主没有气了!”
  东风苦笑道:“还是没赶得上。”
  丁白鹇大感惊奇,问道:“你俩不是出去了么,怎么知道的?”
  东风将外面的事大略讲了一遍,又说道:“我起初想,托两个羌人刺杀,未免太不把中原武林放在眼里了。盟主即便中毒,未尝不会被座中精通岐黄之士救回来。”
  昙丰紧张不已,绞着两手说:“是这样。”东风道:“我接着又想,或许何有终没想让盟主死,只是演一出苦肉计,顺便洗脱盟主的嫌疑。”
  丁白鹇看向躺着的盟主,微微摇了摇头。东风说:“但我后来突然想到,给子车谒治腿、给何有终治伤,用的统统是盟主夫人的药,和盟主并无半点关系。我总以为,谭夫人谭夫人,谭夫人和盟主是一家的。但若不把她当盟主夫人看,她陈否就是想要杀盟主呢?”
  丁白鹇一惊,压低声音道:“不可能罢!她身体这样弱,还练不了武功。”
  东风说道:“何有终练得。”一桌人不由朝陈否望去。陈否瑟瑟蜷在旁边,裹着一件血红披风,面色蜡黄,不知是怕还是冷。
  他们说话声音分明很低,在吵闹的厅堂里毫不起眼,陈否却若有所思,回以目光。
  东风低声喝道:“别看了。”众人纷纷低下头。
  丁白鹇又说:“她会不会也是被胁迫的?”东风道:“不大可能。给子车谒治腿的时候,何有终还并不会什么武功。她若被胁迫,大可以找别人求救。”
  张鬼方说道:“可我们抓了那两个羌人,盟主却还是出事了。”东风说:“这就是我要讲的了。如果我是何有终,胆敢派两个三脚猫杀盟主,只有一个缘由。”
  张鬼方问:“究竟为什么?”东风说:“那就是我派了许多人,互相做幌子,又互相是真杀手。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只要把厅堂搅乱,一定有人杀得盟主。”
  主桌那边又是一阵骚动,道澄方丈叫道:“昙丰,快拿药过来!”昙丰忙不迭掏出那瓶罗汉清心丸,挤进去问:“盟主没事么?”
  道澄方丈说道:“盟主中了毒针,呼吸虽无,但心口还微微跳动。要是护住心脉,或可以试一试。”
  昙丰倒出一颗药丸,撬开盟主齿关,给他含在舌头底下。道澄方丈拈起数根银针,刺入盟主心脉要穴,盘膝坐下,嘱咐道:“宫鸴小友,劳驾为我护法。”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