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两人一蹲一边。
  除夕夜，两个流浪的孩子在这里跨年。
  夏枕云没吃晚饭，浑浑噩噩的不知饿了多久，过低的温度让他根本不想动弹。
  身体好像就要这样死掉了，但脑意识还在挣扎，他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
  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他想要温暖，想要食物，想要一栋大房子。
  一整夜，没有人来找他，或许有人来找了，但夏枕云不知道。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可能是饿晕了。
  天亮起来，眼球隔着眼皮都感受到了光亮，但夏枕云无力睁开眼。
  他不是很想看见这个世界，冰天雪地和家里没有什么分别，都是一样的冷。
  巷子里的那股暖气似乎淡了不少，夏枕云感觉到越来越冷，身体瑟瑟发抖。
  角落里的少年撑着墙起身，花时间缓和了一下麻木的双腿。
  夏枕云感觉自已被人抱起来了，那人把他扔在了暖气旁，温度瞬间升高了许多。
  终于没那么冷了。
  但他还是睁不开眼。
  ……
  清晨六点，宋屹承已经睁开眼睛许久了，明明是下半夜睡得沉，但这次的下半夜睡得很艰难。
  夏枕云折磨了他一夜。
  此刻，夏枕云正缩在他怀里，手从睡衣里探进去揽住了腰，期间还不停探索，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宋屹承那点可怜的睡眠彻底没了，脑子很清醒，身体某处也很精神。
  夏枕云以为自已贴着的是暖气片，使劲儿往上蹭，梦里，他实在太冷了。
  幸好最后有人把他抱到了暖气旁边，一双手这才安静下来，牢牢地将温暖的东西抱着。
  差不多也快到自然醒来的时辰了，夏枕云穿得厚，又贴着一个巨大的温暖源，竟然感觉有点热。
  身体热得有些不舒服，他哼唧了两声，后背都热出了细汗。
  不太舒服的感觉让夏枕云提前醒了过来，睁开眼，他看见的是宋屹承清晰的脸庞，以及那双早已清明的眼睛。
  感觉到自已的手摸在奇怪的位置，夏枕云惊得腾地往后闪开，把两人中间拉开一条鸿沟。
  “我……我做了个梦……不好意思。”
  夏枕云脑花都晕乎了。
  宋屹承道：“不难看出来你做的是什么梦，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这么有精神。”
  夏枕云：“？”
  愣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大哥，你想错了！
  “不是！”夏枕云赶紧道，“我梦见了小时候的事。”
  宋屹承露出几分玩味，“小时候就有这种事了？几岁？”
  夏枕云：“……”
  哥，咱能不飚颜色吗，大早上的。
  夏枕云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那过热的暖气很快就没了，后背一凉他就打了个喷嚏，幸好动作快，赶紧转过身去，没对着宋屹承。
  刚转过头来，宋屹承就拖起被子盖在了夏枕云肩上，把他堆成了一坨。
  夏枕云觉得有必要继续解释，“我梦见小时候离家出走，外面下着雪，太冷了，就躲进了一个巷子里，那里好像有暖气，我就挨着暖气待了很久……我把你当成那个暖气来源了。”
  宋屹承哦了一声，随即皱起眉头，“巷子里？你几岁？”
  夏枕云：“六七岁吧。”
  宋屹承看夏枕云的眼神变换了一下，“在北淮？”
  夏枕云：“是，刚搬来。”
  宋屹承忽地笑了声，掀开被子起床。
  “阿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在外面遇见疯子你不怕吗？”
  夏枕云看着宋屹承去浴室的背影，“家里人比疯子更可怕，更何况，我遇到的不是疯子，是他把我搬到暖气旁边的，他是个体面的……流浪汉。”
  宋屹承在浴室里发出了某种奇怪的笑声。
  体面的流浪汉，宋屹承才知道原来疯子也可以有这种称呼。
  当宋屹承从浴室出来时，他盯着夏枕云道：“救了人就是体面的流浪汉，如果杀了你呢，那就是变态的杀人魔。”
  宋屹承笑着穿衣下楼，“第二天北淮市就会播出新闻，小巷里，杀人魔虐杀了一名孩童。”
  夏枕云听得毛骨悚然。
  可流浪汉没有杀人，流浪汉不是杀人魔。
  吃早餐的时候，夏枕云看见宋屹承就不免想起早上手摸到他的触感。
  那好像是腹肌，不知道自已的手在那里摸了多久，同床这么久，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让宋屹承误以为自已做了那种梦，太丢人了。
  宋屹承吃着陆医生开的药，感觉好了不少，发病时都能忍住，平时白天还能去他的新公司。
  夏枕云在家复习考研资料，复习得累了就出来走走。
  偶然看见刘阿姨搬了一些陶瓷的花瓶进来，夏枕云想起邱菲尔家里的那些古董花瓶，恐怕个个都来路不正。
  他忍不住问刘阿姨，“这些都是买的吗，怎会买这么多？”
  刘阿姨笑着道：“先生的病最近控制得挺好，以前他一发病就摔花瓶，家里的陶瓷瓶都给摔干净，偏偏先生又喜欢这种东西，所以这次就买点回来装扮上。”
  夏枕云也没太仔细看花瓶，就问：“就是买的普通花瓶吗，不是古董？”
  他怕这些东西也和邱家的一样。
  刘阿姨：“就是普通的瓶子，不过工艺好看，稍微贵点，也贵不到哪儿去，比古董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