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再也没有了力气,他腿一软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现在的自已一定很狼狈吧。
江屿白垂下头看了看自已,身上的睡衣沾满了泥巴和草屑,刚刚跌倒时摔到了膝盖,此时渗出的血迹已经快要干涸,脚上原本洁白的小兔子拖鞋已经变成了黑色。
身上到处都是磕在地上的伤痕,可他竟然连疼痛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身体绷紧了,连精神也绷紧了,生怕会被那个可怕的男人抓回去。
过去的江屿白明明是个最怕疼的小少爷,连手指上划破的一道针尖大的口子都要跑到时淮的面前,将受伤的手指高高举起,递到时淮眼前寻求安慰。
如果再做出一副即将落泪的样子,时淮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揽进怀里温柔地哄他,还会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他最爱的西瓜味棒棒糖。
他缩在草丛里,眼泪控制不住地再一次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时淮哥,你到底在哪里?
不要丢下我……
突然,车笛声响起,江屿白吓得浑身颤了颤,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
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不远处,而从车里走下来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几乎要让他再度落下热泪。
在朝那个身影跑过去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已仿佛得到了救赎。
“时叔叔!”
时越山应声回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看着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家伙离自已越来越近,曾经那个肆意张扬的小少爷,怎么就变成了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的心上瞬时泛起了痛苦的涟漪,泛着点点悔意。
“小岛?你怎么在这里?”时越山伸出双手揽抱住江屿白,摸了摸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天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
他示意身边的助理从车上取来外套,裹在江屿白的身上。
“时叔叔,时淮哥……我联系不上时淮哥……”江屿白抬手抹了把眼泪,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寒冷,瞬间打了个颤。
时越山的目光有些躲闪,他的喉结滚了滚,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你时淮哥,你不是……不是知道的嘛,去英国……去英国参加冬令营还没回来呢。”
“可时淮哥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江屿白眼睛眨了眨,睫毛小刷子一般垂下来,扫出了一片阴影。
时越山吞咽了下口水,眼珠上下转动了一圈,见江屿白瞪得溜圆的大眼睛一直望着自已,一时有些失语。
“时总,要不要带着小岛在车里坐着说,外面天这么冷。”一旁的助理及时开口,打断了这段沉默。
“对,对啊……小岛,你先坐进车里暖和暖和,你别着急,我联系一下时淮,这臭小子不会是把手机给弄丢了吧?”
时越山将江屿白抱进车里,吩咐助理将空调开大一点,自已则站在车外拿出了手机,按下拨出键的手指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江屿白坐在温暖的车厢内有些昏昏欲睡,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时叔叔很快就联系到了时淮哥,时淮哥朝他飞奔过来,脸上满是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小岛,我把手机弄丢了,没能接到你的电话。”
江屿白当然不会怪他,他扑进时淮的怀里,乖乖地用双手搂抱住时淮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抵着他的下巴蹭。
“时淮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现实中的江屿白被一阵仓皇的脚步声惊醒,他揉了揉眼睛,还未从梦中的喜悦清醒过来,缓缓朝窗外望去。
车门被车外的人用力打开,倚靠在车门上的江屿白下意识惊呼一声,向下坠去,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岛,你想跑到哪里去?”
江屿白猛然瞪大了眼睛,浑身颤抖得像筛糠,他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那张脸色极度难看的面孔。
盛千阳强忍着想要掐住他细嫩脖颈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将他抱起,目光在他身上上下扫视着。
“把自已搞成这个样子,这让千阳哥哥怎么放心呢?”他看着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身上沾染的泥巴和尘土,嫌弃地皱了皱眉。
江屿白脸上的表情终于从茫然蜕变到了恐惧,他拼命挣扎着,嘶哑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时叔叔!时叔叔!”
江屿白借着挣扎环顾四周,视野范围内除了紧紧箍着自已的男人空无一人,他的心瞬间变得冰冷,如同坠入了寒冬。
“别喊了。”盛千阳无情地打断他,直视着他那双蕴着水的眼睛,“就是你的时叔叔让我来接你回去的。”
怀里的少年停止了挣扎,乖顺又安分地倚靠在盛千阳的胸前,一动也不动了。
“现在相信了吗,小岛?”
“时淮跟他那该死的父亲是一路货色,是他们害的你家破人亡的。”
盛千阳将江屿白身上的衣服扯下来扔到地上,脱下自已的风衣重新裹在他的身上,将他包裹成小小的一团,摁在自已的胸口上。
江屿白无声地落泪,耳边充斥着男人剧烈又急促的心跳,可他恍若未闻,仿佛已经再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眼前的场景都骤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这样吧。他想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7章 逃跑的代价
逃跑是有代价的。
自从那天被盛千阳再一次带回家,管家和佣人都不被允许与江屿白交谈,更不允许靠近他,只要是盛千阳不在家的时候,他连上厕所的机会都不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