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他看向被困在椅子上那个如秋风中萧瑟落叶一般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少年,闭上眼睛抽了口气。
他静默地坐在那扇小小的窗户前,微弱的太阳光线将他瘦削的影子拉得很长,而少年则深深陷在了他的那片阴影里。
地下室里的温度越来越低,江屿白穿的单薄,几乎快要冷到昏厥,却连求饶的声音都再也发不出来。
他太冷了,也太累了。
他渐渐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浑身的力气和知觉好像都消失殆尽了。
季宴礼在沉默了良久后,像是实在没了耐心,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
就在他蹙着眉等待着电话接通时,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有些嘈杂的声响。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脸色,呼吸也变得凌乱了起来,迅速将还未接通的电话挂掉,将手机关了机。
季宴礼竭力调整着乱掉的呼吸,胸膛里一颗心跳的极快。
他瞥了江屿白一眼,在看到他完全没有逃跑的可能后才放下心来,朝楼上走去。
这里是他位于郊区的一处房产,是平日里用来藏匿他的小情人的。
他藏的严实,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间别墅的存在。
而关押江屿白的这间地下室原本是用来储存各种名酒的酒窖,在时氏出事之后他就已经跑来狠狠砸了一通,那些他珍藏了许久的名贵美酒都在他的暴怒中化为乌有。
他已经跟踪了江屿白很久,但碍于每天接送他的人里面总有盛千阳的身影,自已根本无法下手。
终于让他在今天逮到了机会。
此时他雇来的几个保镖正在别墅门口看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但他的心里却还是感到隐隐的不安。
这次行动他必须成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客厅里几个保镖正凑在一起打牌,季宴礼松了口气,阴沉着脸让他们警惕一点。
他想起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小岛冻得发白的脸色,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便随手找了件外套打算给他披在身上。
心里想着不能真给孩子冻坏了,厉总也不会想要一个病美人。
就在他转身打算朝地下室走去的那一刻,门铃声响起了。
几个保镖应声而起,手已经摸上了别在腰间的枪。
“应该是厉总的人到了。”
季宴礼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后打开了门。
却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惊愕到瞪大了眼睛。
站在门口的哪里是什么厉总的人,竟是他那个正一脸愤怒与恨意的侄子时淮。
时淮冲进来,拽住季宴礼的衣领。
“小岛呢?小岛在哪里?”
保镖们不明所以,在时淮冲进来的一瞬间纷纷举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季宴礼额上的冷汗簌簌往下落,忙挥手拦住他们已经扣上扳机的手指。
“放下枪,都放下枪,这是我侄子。”
再转头望向时淮时他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心虚,支支吾吾半天只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你,你把小岛带到哪里去了?”
时淮手上的劲更大了些,勒得季宴礼瞬间有些呼吸困难。
“你……你想勒死我吗?我可是你亲小舅!”季宴礼喘着粗气,在瞟到青年那阴狠到骇人的目光时终于败下阵来,“地……地下室。”
时淮狠狠甩开他,不顾被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男人的惨叫,头也不回地朝楼下奔去。
在推开酒窖那扇沉重的铁门的那一刻,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时淮在看到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瘦瘦小小的身影时,心脏传来的钝痛让他的脸都扭曲了。
小岛垂着脑袋,像是昏睡过去了,走近了却可以看到他那脆弱的睫毛正不安地颤抖,一道道泪痕已经干在了脸上。
他的嘴唇苍白毫无血色,可怜的让人不忍卒看,多看一眼心都要彻底碎掉。
时淮腿脚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才将自已挪到了江屿白面前,他想伸手摸一摸少年那张惨白的脸,却怕他突然的触碰会将面前脆弱的少年碰碎掉。
“小岛,小岛……”
时淮嗓音沙哑,手指颤抖着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少年的身体一片冰凉,手腕上一圈被绳子勒出的伤痕,绳子上都被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江屿白的身体猛地一抖,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在涣散的目光中,他竟然看到了刚刚自已梦里出现的身影。
他的眼底开始慢慢浮起朦胧的水光。
他只以为眼前的一切还是自已的梦境。
自已终于是要死了吗?好冷啊,也好累,也许死掉也是一种很好的解脱。
但为什么身体上的疼痛又如此的真实?
直到时淮脱下自已的外套将他紧紧裹起来,一下又一下安抚着他时,那极其真实的温暖的触感才彻底唤醒了他。
他忽然就感到委屈了。
畏怯,恐惧,惊慌,各种柔软又脆弱的情绪,到了被时淮紧紧抱在怀里的这一刻,才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时淮,时淮哥……”
“时淮哥……”
江屿白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又像是呜咽,尽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被泪水亦或是汗水打湿的柔软黑发凌乱不堪地贴在额上。
第89章 失魂落魄
时淮听到那夹杂着哽咽的哭腔,颤抖的尾音让他的心仿佛都被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