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哪怕是去往金笼的最深处躲藏,也绝不肯被他碰触到。
他惊恐至极,却又无处可逃,被男人不由分说一把捞到了自已的怀里。
少年瑟缩的身体在男人怀里依旧颤抖不止,呼吸愈加急促,好像下一秒就会再也喘不上气。
盛千阳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也在颤抖,也许是被少年那近乎痉挛的身体带动的。
他摁住少年血流不止的伤口的手指颤个不停,快要晃出了幻影。
在医生抱着医药箱冲进来的那一刻,本已经虚弱到没了力气的少年却突然开始在男人怀里拼命挣扎起来。
他用尽全力去掰男人抓着自已的手,用脚去踢踹他的肩膀。
他的哭喊声是那样的绝望,就像是绝望的小兽临死前的悲鸣,让在场所有人都再也听不下去,别过头眼泪便无知无觉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盛千阳依旧紧紧环抱着少年,医生心领神会,迅速推入少年血管的一针镇定剂结束了这一切。
少年终于闭上了眼睛,瑟缩在男人怀里陷入沉沉的昏睡。
从那天起,那个沾满了鲜血的金笼被搬离了地下室,可佣人们没能见到小少爷从地下室里面走出来。
小少爷熟睡的时候像一幅画,可一旦他醒过来,整个别墅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整间地下室都经过了改造,他接触不到一切锋利的物品,就连墙壁都被精心包上了一层软泡沫。
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做出让所有人紧张的事情。
每当醒来,他便会疯狂地挣扎,拔下自已手背上正在输液的营养针,全然不管喷出的鲜红血液,抓着针头就要往自已的喉咙上扎。
直到后来,他的手上不得不多了一条银链,牢牢地禁锢在床沿处,自此他的手腕再也抬不起来。
他拒绝吃一口饭,甚至连水都绝不肯喝一口。
每一次喂水都是盛少抓着他后脑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然后再硬生生灌下去的。
而日复一日的营养针也让他的手背上一大片青紫淤痕。
他的疯狂挣扎踢打让他的手腕上很快就勒出了红痕,紧接着变得青紫瘆人,然后被磨破,渗出鲜血,直到结痂。
但没过多久就又会再一次被磨破。
医生没办法,所有人的劝说皆无果,只得一针又一针镇定剂注射下去。
直到后来他实在无奈地摇着头对盛少说,不能再打镇定剂了,再强壮的人都会承受不住的,何况是这样一个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下的瘦弱少年。
那时,别墅中的每一个佣人,都在心里默默心疼着那个可怜的孩子,甚至恳切地希望他能够永远沉浸在睡梦中,再也不要醒来。
也许对于他来说,这才是真正的解脱。
然而盛少显然并不这样想。
当江屿白又一次悠悠醒来时,思绪早已变得支离破碎,他极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眼睛空洞,没有了任何神采,也再看不出鲜明的恐惧。
如同彻底失去了生命力的玩偶,魂飞魄散,死气沉沉地凝望着洁白的天花板。
即使男人坐在他身边,宁静又深沉的目光将他从头扫到尾,将手伸到了他的脖颈上,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着他的喉咙。
他也始终不为所动,好像感知不到外界一切事物的存在。
直到男人的胸腔处发出一声低沉阴冷的闷笑,朝守在门口的保镖挥了挥手,几人便将什么东西给拖进了地下室。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在密不透风的房间中弥漫开来。
“乖乖,看看谁来了?”
盛千阳看见少年在听到自已声音后,身体猛然颤抖了几下,眼珠在眼眶中缓慢地转了两圈,才抬起了眼眸。
躺在地上的是已经被打到不成人样的孟行,健壮的身体被麻绳五花大绑,血液渗入了麻绳里,将其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他双眼紧闭,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将他拖进来的保镖取来一瓶矿泉水,毫不犹豫地泼到了他的脸上。
男人闷哼一声,很艰难地睁开了肿胀的双眼。
像是有雷声骤然在江屿白心中炸裂,仿若恶魔的尖利咆哮。
他张开颤抖的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终于,他开始嘶哑地哭泣,单薄的肩胛骨蝶翼般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床单上,晕染出斑驳的水痕。
他简直快要哭到背过气去,哭声像小猫叫一样微弱,可如洪水般涌出的眼泪快要将他整个人淹没,让他彻底窒息。
少年的脸颊被盛千阳的大掌捏住,生生掰向孟行的方向,强迫他看着地上只剩了一口气的男人。
“他把你放走了,乖乖,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他?”
这么多天对任何人视若无睹的少年终于对他的话有了反应。
少年拼命摇着头,泪水仍在接连不断地汩汩流出,浸湿了男人捏着他脸颊的手掌。
“你想让我留他一条命也可以,只要你乖乖的,不要再跟我闹脾气,我就放了他,好不好?”
盛千阳循循善诱道,长臂一伸将少年搂进了怀里。
他胜券在握,善良的人总是会有软肋,而少年的软肋有太多太多。
他早该想到自已总能找到让少年主动求饶的做法的。
少年在他怀里瑟缩着颤抖,此时他已经很瘦弱了,瘦削的脊背几乎能看见一根一根的肋骨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