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缺个‘金丹’,我瞅他缺个脑子。也不,也不,非也,非也……你有脑子,你这蠢货就是一根筋,又认死理。”
  凌九霄:“……”
  云涟:“……”
  “疯子都是认死理,说了不听,知道自己被骗了还自欺欺人,被人卖了还装作不知,乐呵呵替人数钱,痴儿、疯子落个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云涟眯眼,左丘翁正佝偻着腰往茅草屋里面走,絮絮叨叨。
  这老头字字句句扎他心窝子,他说的是他与母亲有约或是什么,最后被母亲骗了,但“认死理”、“自欺欺人”、“活该”字字句句都是在指责他,嘲讽凌九霄。
  茅草屋里,左丘翁喊声太大,劈了嗓子,显得嗓音过于沙哑。
  “带着你要的‘金丹’!快点离开!”
  云涟悬着的心一松,知道掩藏神骨的事,看来左丘翁还没疯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只要嘴不乱说其他都好。
  先以结丹为借口,以双修交.合之法渡给凌九霄神力,祝他入大乘期。日后宗主回归必是一场腥风血雨,入了大乘期,凌九霄也会更安全。
  凌九霄攥住了云涟手腕,云涟轻拍了拍他手背。
  “松开,我去看看。”
  凌九霄道:“我松了手,你还会回来吗?”
  云涟笑着,食指指尖一点心口。
  鹅卵石击入水中,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云涟前脚刚迈进茅草屋,后脚绝音结界从屋顶向四方散开,将此处笼罩的密不透风。
  屋内没有窗户没有光亮,黑暗,沉闷,压抑,还有一股返潮的霉臭味。云涟不动声色的掩住了口鼻,另一只手手握苍麟,苍麟剑穗上的如意扣闪烁着淡淡的荧光。
  而左丘翁熟练的蜷缩进了一个墙角,云涟直截了当,“交出来。”
  左丘翁依旧半死不活,“四方神器不是我的,我不会私吞。呵,论狠,你比你她差远了。”
  “得不到就非要毁到,得不到她的心,就毁了她的名,让她生前身后都不得安宁,你们这些人也配说爱她!你们口口声声的爱,不过是标榜自己,把她视作争夺、攀比胜利的战利品!你们爱的根本就是自己就是名利!!”
  云涟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辱骂、诅咒都无所谓,但神女不行,他决不允许有人对他的母亲评头论足。
  “是,你说的对。”左丘翁重新站起来,或许此刻他身上还有几分医仙的影子,但天黑萤火微,云涟看不到看不清。
  闻声不见人。
  “他们都是那样看待她的,你说的没错。云涟,可我没有带着阴暗的心思接近她,偏我得到了圣洁无暇神女的全部阴暗心思!”
  “她将我骗到这里一封就是十六年!十六年不见天日她却看也不来看我!一眼都不曾!!”
  云涟霍然抬头,嘴快脑子一步,脱口而出道:“胡说!”
  母亲温柔强大,从来都是笑意盈盈,甚少发怒,修真界妇孺皆知的心软和善,就算是诋毁、伤害过她的人她都鲜少会痛恨,更多的是淡然处之,更别说虐待。神女就是九重仙,神圣又悲悯,“琼瑶仙子,牡丹花神”。
  神女不会做这种昧良心的事的。
  第30章 余欢
  “呵。”
  左丘翁只冷哼一声。
  “我这一生或对或错,都已经过去半生了。四十年来黄粱一梦,十六年自欺欺人,说到底我自作孽,不可活。”
  四十岁不惑,对修士而言,四十正当壮年,但左丘翁老气横生,活像黄土埋到了脖颈,自知时日无多的老人。他疯过之后,什么情绪也没了,行尸走肉一样斩断与俗世最后的纠葛。
  “四方神器给你,金丹也可以帮你结,你所求我都能满足,但我也有一事相托。”
  云涟谨慎道:“你知道我想结什么样的金丹?”
  左丘翁哂笑,“你忽悠凌柏儿子时的神情,与她很像。你想结金丹,让神骨的神力经金丹转出,伪装成普通灵力,我能做到。”
  左丘翁说着,却突然发现自己俨然快忘记她的样貌了。十六年前,她骗自己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守四方神器,说是她骗自己,不如说是他自欺欺人。她跟云涟一样,演技拙劣至极,可自己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心却怎么都狠不下来。
  当时年少轻狂,稀里糊涂应下来,心甘情愿上了当,不曾想过,这一糊涂就搭上了一辈子。
  下一世注意吧。
  云涟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只得开口道:“你要托付什么?”
  左丘翁声音难掩颤抖,“把我的骨灰,扬去大江大河,天高地阔别再拘着我了。”
  “挫骨扬灰?!”云涟不知说什么好。
  “你只是不愿意相信,可你知道,将我困在此地的大阵是出自她手,她的阵法守门,除了你没人能闯了。”左丘翁道:“把我的骨灰带走吧,算我求你。”
  当事人自己要求挫骨扬灰,云涟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下来。
  只有云涟一个人从茅草屋里出来了。
  凌九霄不放心的将云涟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见他确实平平安安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医仙前辈答应帮忙了吗?”
  “答应了,不过要少主一起。”
  云涟捏着凌九霄下巴,把他拉近,轻轻接了个吻。
  “二公子!”
  “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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