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唐阿叔喜笑颜开。
开席时,村里人见着白子慕坐唐家院门帮忙登记,对他的印象是越发的好了。
这小子,村里办事知道搭把手,是个行的。
赵云澜和唐家不熟,没来,蒋父却是来了。
在唐家吃完席,回去路上蒋父犹豫许久,眼见着就要到家了,还是开口问白子慕:“白小子,你赵叔这事儿,你有法子帮忙不?”
“啊?”白子慕正忧心蒋小一的事儿——因为最近村里不说猪,就是连个生娃的人都没有了,他这会儿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赞经验,正想咋办呢,一时也没听出来:“什么事啊?”
蒋父愁道:“就是寻药商这事儿,先头他出去找商,倒是还好,可如今一天热过一天,再在外头跑,到底是辛苦。”
有时去的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夜里只能宿路上,这时候得啃馒头,或是熬点稀饭吃,也没地儿洗漱,这些暂且就不说了,其实也没啥,也算不得什么。
但夏季白天赶路就最是熬人了,车厢里头又闷又热的。
每年夏季中午,只坐屋里头啥都不干,都感觉热得不行。
车厢就木板做的,也不隔热,坐里头活像熬酷刑一样,要是汉子也就罢,但赵云澜却是个哥儿,如何顶得了。
没有什么银子是好赚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伴着血汗。
这次赵云澜出去不过几天,瞧着就瘦了一圈,人也被晒红了许多,眼底还泛着青,满脸憔悴。
蒋父看着他这个样,心疼。
他先头就想问问白子慕,可想来想去,赵家这样的人家,都没法子解决这事儿,白子慕只是他们底下的一个管事,能有啥子办法?可如今……
蒋父朝四周看了看,这会儿村里没什么人,不是在唐家吃席,就是回家该喂猪喂鸡,该给孩子洗澡的洗澡,周边都没个人影。
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你赵叔再过不久,就要成你爹爹了,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你能不能帮帮你爹想想法子?我看得出来你赵叔是没有办法了,他估摸着也是想问问你,但又不好意思。”
赵云澜觉得麻烦白子慕的事儿已经够多了,白子慕先是帮他把云来客栈整倒闭了,后是香料,再有就是户籍,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了他,他咋的好意思再开口?
而且,面对沈家的打压,想破解只有一法子,那就是寻个不惧傅家和知洲的商户便可。
说着好像很简单。
可他们赵家并非什么大商户,接触到的小商户没啥背景,他们上头也没有人,咋的能不惧怕知洲?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是有道理的。
在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上位者只一句话,就能让平头百姓走投无路,陷入不复之地。
他们这些没啥子背景的,其实和蝼蚁无异。
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白子慕认得楼宇杰,赵云澜也知道楼县令来头不小,若是寻他帮忙,没准的人家一句话,就可解了他们的难。
可白子慕先头已经让楼宇杰帮过忙了,他咋的还好意思再开第二次口?一而再再而三,脸皮再厚都不敢这么做。
叫楼宇杰帮多了,楼县令怕是要觉白子慕为人不可行,而且,人也可能不愿帮他们,毕竟无亲无故的,人又不是闲得慌——县令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管这种事儿,而且若是再相帮,那便等同于和知洲对上,人肯吗?
他若是同白子慕开口,便是叫白子慕为难。
蒋父也是晓得他顾虑,可如今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有啥为难不为难的。
能帮就帮,不能那也是无可奈何,问一嘴的事儿,要是白小子有主意,他们却又顾忌这顾忌那的,然后再跑外头寻商,那岂不是白白受罪?
蒋小一也是这么想,朝着白子慕看去:“夫君,你有办法吗?我前儿路过济世堂外头,见着济世堂都没开了,想来是里头都没啥子药了。”
赵家医馆如今可谓是弹尽粮绝,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赵富民的意思是,实在不行,就把医馆关了,他们还有几家粮铺和几家客栈,赚的那些,也够过活了。
但到底是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才赞下来的家业,当初为了开家医馆子,他是不知跑烂了多少双鞋,而且赵家是以客栈发家,开医馆子咋的开,大夫哪里找,都需要买啥子药材?药材又咋的看咋的选,他一概不知,自个买了书,又带着礼到处的问人,准备了好些年,才开了这么几家医馆子。
开医馆子倒不是他想赚银子,而是想着尽点力,希望通过自己这么点‘绵薄之力’,能让这世间少些像他父亲那般的人,如今说关门,他是不舍又不甘。
可没有办法。
先不说没人敢给他们供药材,就是赵云澜一个哥儿老是在外头跑也是辛苦。
倒不是说嫌累,而是人家瞧不起他一个哥儿抛头露脸的东奔西走故意为难他,这年头,哪个哥儿、姑娘嫁了人不是安安分分的呆后院里?跑外头的,大多都要被人笑话和嫌弃。
之前赵云澜去外头寻商,那边一商户原不晓得他是哥儿,便答应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桌上发现赵云澜是个哥儿后,那商户也没说啥,应承得好好的,说明儿就让赵云澜去他家仓库看药材,结果隔天赵云澜去了,下人却说那商户不在,库房里头不方便外头人进去,就让赵云澜在门外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