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像着出了事儿,都是按照规矩来,拦截、安抚、上报、震粮……
  都是有流程在的。
  可要是都按照流程来,面对突发状况就容易束手无策陷入被动。
  张舒越在这位置上坐的久了,脑子都是混沌的,出了事儿,率先想到的就是按流程走,没粮没银,他愁,知道城里的商户有银子,可却知道商人重利,没银子人能把粮食拿出来?
  压根就没往旁的地想。
  白子慕却能能在分文不出的情况下让商户们争先恐后的把粮食送来,不得不说,这是个脑子活的。
  “行了,我还有事要办,今儿不搁家里吃了。”
  张舒越起身去了衙门。
  严信章得到消息,说张舒越召集了好些人在商讨事儿。
  可为什么没叫他?
  一查,暗探说张知府似乎是得了证据,想重查五年前倦鸟林死尸案。
  五年前,有老汉在倦鸟林发现了六具死尸,经过勘察,倦鸟林是抛尸现场,却并非案发现场,仔细查探一番和经人指认,受害者六人其实是一家子。
  一夫妻,底下三个孩子,外加一老娘。
  这对夫妻刚至中年,大闺女年芳十六,二哥儿十四,最小的儿子八岁。
  不知招惹到了啥子人,一家六口被灭了个干净。
  当年这案情差到一半就再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背后似乎有谁把牵涉此案的所有关键证据全抹了个干净。
  而遗留下的证据,全指向——入室盗窃。
  查到最后,盗贼被捕,于堂上承认,他是见着被害一家小有富贵,这才入室偷盗,可不慎被郑家人发现,郑家人惊慌下,大喊大叫,那盗贼怕引来邻里,又见着对方已看过他面目,就把郑家六人全杀了,而后抛尸于倦鸟林。
  听着似乎合情合理。
  可既已杀了人,为何还要抛尸?他一个偷窃的,没有团伙,一个人抛尸到底是困难,而且,抛尸干啥?逃了不就成了?
  抛尸过程还更容易被人发现。
  张舒越问他,在郑家偷了什么?那盗贼说的吞吞吐吐,说偷了几十两碎银子,还有呢?
  没了。
  这不对,郑家有女眷,而且郑家不算太过贫穷,调查时邻里也都说了,郑氏貌美爱打扮,经常带着手镯和钗子。
  可郑氏尸体被发现时,这些东西都在。
  虽说这些首饰不算得太过贵重,但怎么的都值十来两,要是真正的盗贼,还不撸下来?
  这不对劲。
  而且郑家所在的弄马巷,要说富贵,也该是郑家旁边的孙家。
  孙家在广圆街开有铺子,平日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全在铺子里头歇息,老宅这边就两老守着家里。
  既是只求财,孙家更为富贵,家里就两老,盗贼为啥不进孙家?
  郑家还有一年轻壮汉在呢!
  这不对。
  盗贼又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舒越就晓得这人怕是被人推出来当替罪羊的了。
  可有人有心不想让他查出来,那这事儿就难办。
  当年张舒越查了大半年,没查出什么来,这案子就被草草了结了。
  现在得了线索想重查,把旁人都叫去了,偏的不叫自己,什么意思?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严信章心中惴惴不安。
  拐弯抹角调查一番,发现张舒越这几天一直往花想楼去,又派人乔装打扮去了他夫人名下的铺子,他心里直接是一咯噔。
  张舒越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他忐忑不安,却又不晓得能做什么了,当初趁着张舒越还没查出什么来时,他是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张舒越若是怀疑上他,那他要是做点什么,很容易被发现。
  这会儿严信章只能按耐不动。
  可头上就像悬着一把随时都会掉落的利刃,严信章坐立难安,心思不属。
  四月已入春,蒙蒙小雨如约而至,天色阴沉沉,夜里黑得厉害,严信章晚上被张舒越叫了出去。
  实属难得。
  饭桌上,张舒越似是而非,提了两句,说府衙里的人,都把他当傻子,贪了银子,还当他不知道,堂堂一洲之府,库房里却只这么点银子,这正常吗?说得过去吗?
  严信章指尖一抖,眼眸一抬,发现张舒越正目光沉沉的盯着他,他心顿时跳到了喉咙口,脊背冒了一层冷汗,他喉咙干哑:“大人说得极是。”
  张舒越笑了起来,絮絮叨叨说了半响,又饮了一杯:“这雅阁楼的桃花酿真真是合我胃口,不过你嫂子不爱我多喝,今儿难得出来,咱不谈公事,来来来,喝酒喝酒,哎,我想起来了,你家儿媳应该快生了吧!”
  他在唠家常,可严信章却是蹙起眉头。
  张舒越总不爱聊这些,这人刚正不阿,平日不喜聊这个,说的多是公事正事,同他也不太对付,怎么拉着他聊家常?
  张舒越说到后头,聊到了府上,说:“我府上开销大,每年你嫂子总要拿了账本给我过目,我是一见那砖头厚的账本头就疼……”
  账本?
  严信章猛然站了起来,看了张舒越一眼,见他说头疼,可脸上却笑吟吟,眼神又如看戏一般,心里有了不好的念头。
  “大人,下管还有要是在身,失陪了。”
  严信章匆匆忙忙回了家。
  一进府门就直奔书房而去,两护卫提着灯笼跟在他左右,刚到书房外头,就见书房里头微微亮光,不甚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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