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我只想给她找个墓地安葬,也不行吗?”
“这个,实在是不合规矩。”警察为难,“死者是孤儿又是未婚,我们警察可以直接处理,但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们警察也是有人情味的,恋人朋友什么的肯定要考虑,不过呢,你如果要骨灰,我还是要请示一下的,当然还必须拿身份证登记一下,我们肯定是要做记录。万一将来冒出个什么亲戚来,我们也好交代。但是,如果这边实在要用规矩说话,我们警察也无能为力,毕竟规矩就是规矩。”
党爱华没有理会警察的啰嗦,只是出神地望着天边,不知再想什么,过了半天才缓缓点点头。
警察松了口气,通知了一旁的殡仪馆工作人员,随后又忍不住扭头打了个哈气,都五点多了,他实在是困。哈气还未打完,冷不丁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警官贵姓?”
警察把那一半哈气又咽了回去,忙不迭回答,“我姓刘。”
“刘警官,我下午给我老婆一直再打电话,而她手机一直都是通的,直到晚上关机了。而且我老婆手机有密码的。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党爱华的神色一直都是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却让这位姓刘的警察不寒而栗,他虽然一直碌碌无为在单位底层工作,但好歹也工作了二十来年起码经验还是有的。听这女人一问,脑袋只是锈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是啊,如果车祸后这女人一直打死者的手机,那就应该早就通知到这女人了。如果手机是后来得到了,不对不对,这个假设本身就很勉强,怎么后来得到的?如果是遗失在现场,以市中心的人流量,手机还有影吗?如果一开始就到了警察手里,那又回到前面的问题的了,这女人应该早接到通知了。就算吴城的市民素质非常高,死者的手机是后来得到的,也不对啊,联系不到这女人就说明手机应该是关机的,这也不对,关机就要解锁,警察是有能力让手机商或营运商解锁,可这也不对,解了锁别的不说,手机号码肯定能知道,现在都是实名制,知道手机号码就能知道死者身份,干嘛上面还要他去找这个女人问呢?还有一个问题陡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手机都能找到,那包呢?女人都会拎着包出门,而且年轻人身份证也基本都是放在钱包里随身带,手机都能找到,包呢?就算没有身份证,包里也没有其它有用的信息吗?
刘警官老实地摇摇头,“我真不知道,上面就交代我打你的电话询问一下。”
“是哪个上面?”
刘警官仔细回想了下,竟然想不起来是谁,他更觉得古怪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正在医院附近执行任务,就接到局长电话让我来处理这事。奇怪,这种交通事故干嘛我们市的公安局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要打也该是交管局局长啊,交管局虽归公安局管,但是这个该归交管局——”他忽然又回过味,“你问这些干什么?”
“肇事司机现在在哪儿?”
“我说你这人,”刘警官最终还是拿出了警察的气势,可这气势维持了一秒,又在这女人如箭般的眼神中泄光了。“应该还在拘留所。这应该是交通肇事罪了,等走了过流程,过两天一定会转去看守所的。然后就是等着法院判吧。”
“最快什么时候转去看守所?”
“明天,不,现在都已经快六点了。应该算是明天或后天,大概也就十月一二号吧。我估计应该不会太快,放假了嘛。”刘警官想问这女人问这么详细做什么,可是这话到嘴边,又心虚的憋回去了。这女人为什么感觉这么可怕。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过了解了他的困,问党爱华需要什么样的骨灰盒,党爱华直接说了两个字“最好”。
最好意味着最贵,刘警官内心还有点唏嘘,看来这女人也有真情。见工作人员将骨灰盒推了出来,他才想上前,就看到这女人抱着骨灰盒径直往外走去,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没问这女人的名字、没看证件,也没请示上面,更没和殡仪馆的办理手续呢,这是明抢啊。尽管内心惶惶,他还是记得了自己的职责,追了上去。奇怪,他明明和这女人是前后脚出了大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了?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凌晨时分,这女人是到哪儿买的衣服?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女人可怕。自己该怎么办?他连这女人的名字都没问到,又想到了这案子的蹊跷,再想想这女人的怪异,心里打了个冷颤。他必须想个好借口回复局里,最好是将这事甩掉。
殡仪馆是依靠着山丘建的,三米高的围墙是防止山坡滑体的。党爱华没有走正常路线,夹着骨灰盒,一个助跑就攀上了围墙,双腿用力一蹬,身体向上一窜,直接拉住了山坡上的一颗小树,身子一转,将自己隐藏在杂乱的树丛中,冷冷地看了一眼追出来的警察,转身就走。捧在手里还能感觉到温热,她的心却已经凉的永远也热不起来了。
她没有直接回家,等到早上九点大商城开门,直接进去买了一个非常结实质量超好的登山包,又给自己买个一套利落的黑色运动服,还买了很结实轻便的登山靴,最后买了一顶黑色棒球帽。卖完之后就找了试衣间当即换上,脱下的衣服直接扔了。出门时又向店员要了一堆塑料泡沫包装,她花钱大方,店员当然不遗余力得给她找来了。出了商城,她去路边小店买了几卷透明胶带。然后回了出租房,放下登山包。进卧室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这是她们全部的积蓄。每个月她和爱人的薪水都被取出存入这张联名的卡里。她是不在乎联不联名,但这是她爱人一再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