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严勇浑身的肌肉下意识抖了下,他忽然就信了,信了这女人的话。他已经看不透这女人,更不敢去猜去赌这女人的心思。现在他心里满满都是一个词——“毫无人性”。他已经彻底感受到了,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人了。看看妻子隆起的腹部、女儿低垂的头颅,他已经挣脱不了恶魔,难道还让女儿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陪他下地狱吗?不,不,他低下了头,眼睛里透出死灰,“我在连队当指导员时的顶头上司就是我们的团长,”他哽了一下,“他家有背景,裁军时留下了,现在是,”他又顿了一下,“东南军区,副司令,高天志。我们这一带也属于他们的防区。我复员进了这里的公安局是他帮忙的,这些年提干升职都是他帮忙,他是我的恩人,他的话我不能不听,也不敢不听。他为人低调,不想让我和他的关系曝光,所以我们一直都是私下联系。至于徐老,我真不知道这人,只是有一次,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次我去省里办事,正好有个老战友聚会,也请了他。散会后我们单独吃了次饭,也许是他喝多了,他提到了‘徐老’这个人,但没详说,只是告诉我这人手眼通天。我干公安久了,而且那时也有点顺风顺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意思,什么事都想整个明白,就托人打听了一下,可不但什么都没查到,而且还被他大骂了一顿,他靠徐老,而我靠他。我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我是不够格知道的。”
党爱华挥手一拳将女人打晕,又将女孩弄醒,一手捂着女孩的嘴,一手拨通了那个无名手机号,打开免谈,冷冷看着严勇,手机那头传出个颇为年轻的声音,她忽然放开了女孩的嘴,小女孩竭力地叫了声“爸爸”,她猛地又捂住了女孩的口鼻。将手机递到严勇的面前。窒息感让小女孩拼命挣扎。
严勇汗都下来了,语速极快地对手机说:“不好意思赵秘书,女儿下午玩疯了到现在不肯睡,非要看手机,我被吵得头疼,把我手机给她玩的,她可能不小心拨到了,没吵着高司令吧?”
手机那头的语气很不善,“不是让你打完电话就删吗?地方和军队,现在查得严,你不知道吗。”
“是是是,老了老了,转眼就忘。没有下次了。”严勇恨不得张嘴就把所有话都说完。手机被挂断了,党爱华也松了手。见女儿虽然昏迷但胸膛还起伏着,严勇一口气没上来,瘫了下来,再也没了任何心思,“姓赵的是高的首位机要秘书,所有来电都会通过他,高很信任他。高有失眠,睡着后不是极其重要的事,赵不会汇报的。但是赵对高特别忠心,明天一定会汇报,高这人疑心也重,明天肯定会派人过来。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我死就算了,求你放过我女儿和老婆。我一心前半生真的是全心全意为了部队,转业回来后三十五岁才结婚,我老婆小我十三岁,她今年才三十八,女人最美好的时候全给了我。我们的孩子来的艰难,我女儿今年才五岁。我求你,看在曾经战友的面上。”
“我早没了战友,即使有也是很久以前了,最后死得很惨的那些人,他们不能算战友,都是被骗的。”党爱华一瞬间愣神,立刻就恢复正常,问:“制造车祸的家伙关在哪儿?”
“拘留所。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只求你放过我老婆孩子。”严勇看透了自己的结局,但是他看不透这个疯子。
党爱华没理会他,拿出办公用手机查询,拘留所安所长赫然在列,拨通了手机,按下免提,“我要去拘留所。”
“安所长,是我严勇。昨天,不应该是前天下午在市中心酒驾出车祸的人,我马上派人去提审。”
“严局长,这么晚还提审?”
“烦,被撞的一个行人的背景很厚,刚省里来电话了,明天上午必须拿到资料,要快要严。”
“谁啊?这是?”
“别问了,现在太晚,局里没人,拿不到手续,这样吧,我让人带着我的手机过去,她到了后会打电话给你的。”
“好的。”
手机被挂了,严勇乞求着,“我照你说得办了,我女儿和老婆,求你。”
“放心,我只对我的仇人报仇。你女儿和老婆不是我仇人。”党爱华眼中射出浓浓的讥讽,“军人如果都像你这样,国家就完了。”
不知为什么,严勇只觉得自己的眼泪止也止不住,他多少年没哭了?可是现在他就是想流泪,“放过我家人,求你求求你。我是没你的本事,但是如果我孑然一身,也会视死如归。可是好生活过久了,什么都有了,一腔热血早冷透了。家人才是我奋斗的目的。”他不明白这女人说什么,但也不想在问了,“可笑的是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怎么成了你的仇人。不管怎么说,大家都当过兵,让我死得明白。”
“孑然一身不等于视死如归,有的时候死才是最好的归宿。你以为这种训练会让你死吗?他们会击中你的软肋,用你战友、用你暗恋的人、用一切可利用的对象或者是你的自身,比如女性怕被侮辱的心理,他们就要击垮你的心理防线,让你崩溃。虽然是假的,但是那种逼真程度,扛不住的人会疯。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想对我下手的那家伙真是倒霉,他没料到被完全捆住的我还会一头撞过去,正好撞到关键位置,哈哈哈,”党爱华赫赫笑了,像是幽灵在嘶吼,“一个一米八多的大汉从此再也做不成男人了。为了这事我还被部队记了个处分。战友,你自己怂就被怨是否是孑然一身。不过好歹你自己面对死亡倒是不怂,就看在这一点上,我告诉你。你下令处理的车祸中有个女人死了,是我老婆,但是她不是被撞死的,是被活活摘了器官才死的,移植的对象是徐老的心头肉,徐小姐。”她将人拖进了浴室,举起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