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人摔了一般拍拍屁股爬起来就行了,但要是旁边有个人问就不一样了,委屈感大大增加。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卡尔。
从不关心他的卡尔,也会怕他疼吗?
胡梅尔斯忍不住把脸抬了起来。他眼型漂亮,睫毛长,生得一双很多情的眼,眉骨挂了伤,反而让波光粼粼的眼睛显得更深邃动人了。
他也不说话,就是轻轻把脸转过来,用没受伤的那一边轻轻往卡尔的腹部靠靠。
不得了了,卡尔还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侧和耳朵以示安慰。
胡梅尔斯一下子整个仁都快飘起来了。
“疼,我头都没打懵了,耳朵现在还嗡嗡地响。”他和卡尔说:“但你别担心,我不和他闹,什么都不说……我不让你为难。”
“你受委屈了。”卡尔怜爱道。
胡梅尔斯情不自禁靠得更结实了点,抬手轻轻握住卡尔放在他脸侧的手腕:“你为了谁这样了?”
“没有谁。”
“我就知道我不配知道。可换谁来都不值得,你教训我,自己却这样乱来。”
“我知道你关心我了,别说胡话,要好好的。”卡尔轻轻点点他:“乖。”
胡梅尔斯给他这一手指,这一下点得,像受到了什么内功的冲击似的,因这样轻的力道,也软绵绵地往座位上倒去,就这么呆呆地躺了好一会儿,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脸,喉结轻轻滑动着。
年少长久的注视和陪伴,成年后若有似无得到的爱,全都一同翻滚在他的身体里。
这一个是飘飘欲仙,打人的那个却实在消沉。穆勒想问,可想到卡尔宁愿在马路上一脚油门把车开走都不理会他,又不敢问,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他从来不是这样冲动暴力的人,当年罗本直接在比赛里往他脸上打了一拳头,他都在事后原谅了对方,很快重归于好——而今却是他自己为了私事在塞贝纳打了队友。
可他实在是疼,疼得除了眼睛,五脏六腑都在流眼泪,疼得血液像岩浆,每次心跳和呼吸都是折磨。
卡尔坐进他的车里,伸出手来拉他的手腕时,他声音都走调了:“……找犯罪证据呢?”
卡尔忍不住笑了,虽然忍不住拍了一下他,可眼神和声音都还是温柔的:
“你也知道啊?”
“他活该!”
穆勒急切又恼怒地转过来看着他,看他还含着淡淡血丝的眼睛,疼痛千百倍地翻滚起来,让他在这一刻快要不能呼吸。
卡尔坐在这儿,就坐在这儿。
十几年前他就这样看着他。
他永远无望的爱人。
却在为了别人流眼泪。
“他活该……”穆勒哽咽了起来,往前倾身。
他这么忽然就哭了,卡尔都手足无措了,赶紧接住他,轻轻拍了一会儿后背:
“这是怎么啦?他怎么欺负你了?”
不是我,是你。穆勒抽泣,真想问卡尔:你要什么时候才愿意告诉我你们的事情?我不是故意发现的,我谁都没说,可这样真的不行,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难过?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你怎么能为了别人流眼泪呢。
那样的人怎么配做你的爱人。
可他依然没有张口,因为卡尔不告诉他的事总该有原因,像私生活这样的事,不让他知道的原因不是很明确吗?
朋友是多么安稳的位置。
多么甘甜,就多么苦痛。
卡尔拥抱他,安抚道:“好好好,我不问你了,马茨也不会说什么,只是小矛盾,总会过去的。”
放别的俱乐部可能打了脸是不共戴天之仇,放拜仁就还好吧。
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哭一会儿也没事。”卡尔好温柔地和他说:“我在这儿陪着你。”
穆勒没有办法告诉他。
“我是担心你的。”他沙哑着声音讲。
“那我下次不这样了,我本来也不喜欢喝酒的,你知道的。”
卡尔把他的脸抬起来替他擦擦,忽然又忍不住笑了:“托马斯,我好少好少见你哭……怎么这么可怜啊,都变成花猫了,也变得像小时候了。”
穆勒立刻像奶牛猫掏抽纸盒一样掏了一大堆纸糊到脸上,隔着纸堆,忽然又瓮声瓮气地说:“你更喜欢我那时候吗?”
卡尔也说不清,他好像只是喜欢那段青春,对穆勒的喜爱是一直增长的,现在当然感情更好,但少年的穆勒和克罗斯对他来说不太一样。
他们很像忽然点亮他人生的某种烟火,每每回想,就觉得人生还是有很美好的地方。
“我喜欢你每个时候。”卡尔把纸一张张拿下来重新整理好,再替他擦:“现在也好,每个时候都好。”
穆勒不能说出口。
说出口,卡尔就要失去他这样温柔珍视的朋友托马斯了。
卡尔原本没想找诺伊尔的,因为他们俩的事根本不是他的情绪的问题,在他之前把话说得那么绝之后,诺伊尔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也不奇怪,不过卡尔确实感到了比起之前一心想着和巴拉克复合时强烈得多的愧疚心。可他思考怎么重新道歉还没思考到一半,又开始急刹车,想着要买花回去。
他刚买了一大堆花瓶呢!
对生活的兴致又熊熊燃烧了起来,卡尔把一大堆从前也看过,但觉得难以摆得漂亮或难以伺候的花一股脑全买回了家。他不爱养的盆栽也买了,他毫无理由地充满了自信,充满了动力,觉得自己一定能照顾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