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但他忽然涨红了脸,怎么也没办法承认自己是精心修饰出的漂亮。
  都怪卡尔,真讨厌……这不就是在夸他长得像精修过的一样吗?怎么会这么顺理成章地想他的……
  “世界上没什么纯天然的漂亮头发,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
  卡尔那种在他二十岁时还依然柔软光亮的金发才是少见的,多少人把头□□白了都漂不出这种色。
  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就是纯粹的基因彩票。
  克罗斯很多时候经常一闭眼睛就能看到十七岁的卡尔依着夕阳、窗台冲着微笑,手掌轻轻落在他的头上,金发垂下全世界最柔软的轮廓。
  塞贝纳那是那么破破烂烂,他们的更衣室甚至在地下,可那却是克罗斯记忆里它最好看的样子。
  他们一起背着包,在夕阳下走过棕红的石砖墙。
  “嗯?”卡尔不解,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克罗斯立刻刹住了车,喝口水咳了两声:“黑发也不丑,只是没有金□□亮,你不要染是好事情,但你现在还是去把已经染黑的洗掉吧?不然过渡期就不好看了。”
  卡尔异想天开,用乐观的语气说:“没准我可以剪个寸头——”
  克罗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严正警告:“不可以!”
  嘻嘻。
  逗小猫真好玩!
  卡尔美美挂掉了电话。
  他不想再陷入对小狗的想象和纠结里,决定把这个事记下来,等下次咨询时一起问问医生,看看他怎么看。卡尔已从一开始的和医生完全没话说变成了会主动有事想分享,他都怕未来会变成事情多到说不完。
  起身,他决定看美食节目,试试新菜谱。结果门铃响了,卡尔按遥控器探头看看屏幕上是谁,竟然是穆勒。
  奇了怪了,才分开没多久呢。
  要有事的话,下训时候怎么不来和他说?看他和基米希在加练吗?那也可以等等他嘛,卡尔是越来越不留情,基米希好像有点进入脆弱期了,每天训练一结束卡尔一向他走来就开始紧张,在更衣室里也不敢和他当刺头了,也不和别的队友摆管理员的本能了,而是天天孤孤单单怀疑人生。
  卡尔be like:知道你队长的厉害了吧。
  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发愤图强继续打鸡血了,卡尔最看好基米希的主要还是他的性格确实顽强倔强,能有这个劲头在,人就不会遇到困难一直垮下去。
  而且下一代里也没旁人可选。
  什么时候国家队能再天降紫微星啊?
  卡尔都开始有点自恋了,想着难怪那时候卡恩对他那么好,他从来没在坏脾气狮王的手上吃过什么苦头。要是现在队里能多一个十八岁的卡尔,卡尔也会对他好的。
  他去给穆勒开门,对方车已经停好了,抱着一个裹着包装袋的盒子,脸都被挡住了,就剩一双笑眼睛露在外面,都顾不得打招呼,只和卡尔激动地说:
  “快看看这是什么?”
  能是什么?什么日子啊在这儿送礼。卡尔赶紧接过来让他放松一下,东西出乎意料的轻,里面仿佛都是海绵和泡沫,他听到声音了。
  门关上,他们就在玄关这儿拆。
  “神神秘秘的,你下训后就去拿这个了?我……”
  卡尔的手顿住了,声音也顿住了。
  箱子一打开,他曾经放在门廊里摔坏的那个瓷瓶就出现了。
  不过换了新皮肤,碎裂和缺失的地方用金子粘了起来。
  缺了一块大的地方,位置比较高,大概是问过了,里头不放水,工匠索性让它空置了,只做成一块典雅的小小窗口,金色的脉络蜿蜒,到这里延展上去,在这里开出素雅的花,继续向上。
  “我在网上问中国人该怎么办,他们都说再烧一窑新的,实在要修的话找日本人——运气超好,真的找到了。”
  穆勒蹲下来,高兴地拿起来给他展示:
  “做得又快又好,对不对?虽然不是值钱的东西,可是你放在门口,肯定是觉得它漂亮,喜欢的,为什么不修好呢?就算用不上了,也还可以收起来,不用为了打碎东西难过……”
  他说得兴起,见卡尔不回应,着急地一抬头,撞进卡尔哭与不哭时仿佛都会水光潋滟的眼睛里,顿时忽然忘了自己在说什么,低头慌张地把瓶子放回层层叠叠的保护中,起身试图拍掉手掌上的泡沫:
  “瞧我,真是的,非拉着你在门口就拆……”
  这些小的塑料泡沫球容易起静电,他越拍,越在手上滚,死活下不来了。
  “托马斯,对不起,我……”
  “别和我说。”
  穆勒转过身去,轻轻说:“别学这样,就算你知道了,那也,那也没关系了。我们就还像从前一样,我本来也会为你做这些事的……”
  他捏住泡沫球,手指刚用力,对方就溜走,真是让他气得都想哭了:“这东西真是……”
  “谢谢你,托马斯。”
  卡尔把瓷瓶放好,从背后轻轻地拥抱住他。
  穆勒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这样的轻轻的环抱中,像日本人香炉里燃烧掉落的烟段一样安静地酥裂开。
  “……这是什么意思呢?”他艰涩地,极小声地问。
  卡尔要松手,他却一把抓住了。
  第144章 大卡
  门廊里他们沉默地对视, 太阳现在是真的要落了,从客厅西边的落地窗里暗淡地透进来最后一点点,穆勒的蓝眼睛又变浅了, 一点一点,像闪着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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